残局
忘了是哪一年的深秋,月色紧锁眉头挂满天沟,在夜中抛洒满地的光亮,不动声色的与大地上的景色撞个满怀,月夜偏凉笼罩着广阔的关中平原,一列在银光中奔忙的绿皮火车冲刷着月夜的寂寞,打破寂静。
"哟,小伙还没睡,等着偷牛啊"匆匆而过的列车员脱口而出的调侃,腰间的晃动着一大串钥匙,叮咚作响,将王玉卺从窗外疾驰而过的山野良田中扯回现实。"这,这就去睡了"这一个大小伙子晃动着身躯忙不迭地陪着笑,他甚至都没看清是哪个列车员,自然列车员也没注意他似有似无的微笑,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再无多言。王玉卺坐在卧铺车厢的座椅上,伸长了双腿惊扰了脚下的幽暗的灯光,致使车厢内一角明明晃晃,揉着眼角的女生从右侧下铺中坐起,睡眼朦胧的望着他,正要呼唤他,被他打断:"秋萍,醒了,过来喝口水吧。"秋萍心里一暖,正要起身,然而随即而来的想法一闪而过,让她停下了动作。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温和,也是如此的迷人,秋萍那双不明亮但又足够有神的眸子凝望着他的脸庞,眼里满是爱意,尽管她知道,也只有独处的时刻或是夜晚中躺在结实如石的臂弯里,她才真正感受到男子的柔情。
张秋萍和王玉卺是四川一个小镇上的青年,是当地一所公立的高校里刚毕业的学生。他们俩出生在一个地方,从小也长在一起,自是不用多怀疑他们的情意,两个人相熟彼此。要多说的是两个人的家境,王玉卺家里没田没地,普通的小镇青年,一家都是在周边的工厂里做着活计,父亲是工厂的电工,母亲则因编制问题,下岗退养在家,一家人不算富裕,但还算热闹,父母两口子感情很好,爷爷奶奶也生活在一起,婆媳之间总有些冲突,也属实正常。张秋萍是镇上的"名门",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她的母亲在高中里教书,父亲是玉卺工作地方的副厂长,不少人际脉络与家里活络亲密,生活也是比较富足的。受着良好的家庭教育,也是家中独女和玉卺一样,但也是知书达理,满尽的温柔。唯一让秋萍心里有郁结的是,父母关系不是很好,父亲因为工作常年不在家里睡眠,只是午饭时和家人坐下来,吃顿饭,也算和家里有些联系,多半时候都是秋萍去给老张送饭到厂里,每天都能碰见玉卺,这个有着宽厚身臂膀的男人,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两人也因为这样更是熟络起来,一来二往地两个人的生活便相交在一起。
他,王玉卺有足够的野心,也有天大的自信也敌不过对丰富资源的向往,想要凭借着老张的势力往上爬,向前进,冲击美好生活的心愿是他和秋萍在一起的理由,玉卺虽然长得不出色,甚至平凡到会被路人瞬间遗忘,但是他那一副结实的好体格,奔跑中矫健的身影,稳重的下盘,倒是很吸引厂里屈指可数的女员工的眼球,虽说是这样,厂子里也不缺男人,也更不缺他王玉卺这么一个,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机床零件组的帮工。他没落在人堆中,倒也没了光亮。
上高中那会,玉卺的室友总是带着秀色可餐的女伴,他除了吞咽口水和心中的欲火,也没了理由在寝室里长待,只便随手带了门,而去,临走前还不忘趴在门上听上几声,干柴烈火在燃烧中霹雳作响的呼唤声,挠遍他的全身,忍不住也便跑去楼下绕着操场跑上一圈,自是无语。
这种心情让他郁郁寡欢,直到遇见秋萍的那一刻也只是为了发泄罢了,身下的秋萍伴着热浪的侵袭在田野里,在厂房中,在玉卺的卧室里,晃动着不太轻便的身姿,脸上过分满足的快感额和痛意让她睁不开眼睛,只是眯着一条缝儿看着玉卺浑厚的身躯,和他那张满是泄欲的表情,麻子顺着王玉卺的脸颊攀岩而上,铺满了嘴角,这也丝毫不影响秋萍爱着眼前这个壮实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肯接近她的男人。
火车已然翻过秦岭,在自南而立郁郁葱葱的秦岭山脚盘旋了一天一夜这才能看见月色中广阔的关中农田,她是感慨颇深的,也是因为白天里的他是那么冷漠,不曾理会她片刻,便早早睡下了,直到夜晚里的这一丝柔情,她都不能错过了不可失去。她深爱着他的全部,他渴望着他的生活,飞向沟壑里,黄土中,穿越在山洞中的若影若现。王玉卺走到床头,俯下身子,亲吻着他的希望。另一侧的妇人,将这一光景尽收眼底,不免想起什么,自顾地打开白天写下的一段话,删了去。道是:"火车上的小情侣。两个都长得不好看。她拉着他,笑吟吟的,撒娇,撩拨他。而他,两眼无神,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他并不引以为傲的女人爱着而感到尴尬。"
她以为她看见了她白天里不曾见到的内心,她只当是误会了眼前这个男人,可她也确实因为这夜里的片刻,没能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