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潜水艇》 是陈春成的首部小说集，风格科幻离奇，语言类似马尔克斯，有九个故事。最喜欢第一个故事，与书同名。
1966年一个寒夜，博尔赫斯站在轮船甲板上，往海中丢了一枚硬币。硬币带着他手指的一点余温，跌进黑色的涛声里。博尔赫斯后来为它写了首诗，诗中说，他丢进硬币这一举动，在这星球的历史中添加了两条平行的、连续的系列：他的命运及硬币的命运。此后他在陆地上每一瞬间的喜怒哀惧，都将对应着硬币在海底每一瞬间的无知无觉。
一位富商听闻，动员很多资源去海底寻找，始终未果。画家陈透纳的爷爷也参与了此次搜寻。
他国庆时回了趟老家。
“老房间的旧床实在是太好睡了。随便一个睡姿里，都重叠着以往时光里无数个我的同一姿态。从小到大，一层套一层，像俄罗斯套娃一样。我觉得格外充实，安适，床是柔软的湖面，我静悄悄沉下去，在这秋日的午后。”
也牵连起小时候的回忆。小时候曾经想象力无比丰富：“有时我坐在地上，对着大理石的纹理发呆，想象这条细线是河流，那片斑纹是山脉，我在其中攀山涉水，花了一下午才走到另块大理石板上”，夜晚会想象自己开着一艘潜水艇在海底遨游，正是他的遨游，偶然间拯救了自己的爷爷开着的那艘潜水艇。可是这样的想象力无法让他集中注意力在学业中，于是他通过想象自己丢掉了想象力，真正丢掉了想象力，集中注意力在学业上，考大学、工作，成为一个平庸的人。
“五十岁后，我停止了作画，也不再写诗，很多人说我江郎才尽。其实不是的，我的才华早在十六岁那年就离我而去，飞出天外了。我中年开始作画，不过是想描述记忆中那些画面。写点诗，也是为此。直到有一天，我把以前的梦境都画完了，就不再画了，这是很自然的事。我一度拥有过才华，但这才华太过强盛，我没办法用它来成就现实中任何一种事业。我的火焰，在十六岁那年就熄灭了，我余生成就的所谓事业，不过是火焰熄灭后升起的几缕青烟罢了。”
公元2166年一个夏天的傍晚，有个孩子在沙滩上玩耍。海浪冲上来一小片金属疙瘩，锈蚀得厉害。小孩捡起来看了看，一扬手，又扔回海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