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真正开口的时候,阿细却并没有这样。
大学毕业后,男友考上了研究生,去了更远的地方。我则出国工作了一年,快回国的时候,我们分手了。我在国外时多亏朋友照顾,并没有觉得什么。回到北京为了节省房租,我在郊区租房住,才逐渐体会到了一个人的孤寂。阿细听了,大老远从南三环坐公交车到北六环来看我,听说我住得偏僻,还专门买了一袋速冻水饺做晚饭,到的时候已经全都化得粘在了一起。我把饺子放进锅里,煮的菜是菜皮是皮,心里却满是感动。
我和阿细说了和初恋男友之间的种种问题,主要是我觉得他不上进,尽管我常常让他看一些书,参加一些活动比如实习之类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效果,他的毕业论文都要我帮忙做,他还总是叫苦喊累的。
“那你还要他干什么?分了不是挺好的吗?”
阿细倒说的轻巧。她看我伤心,又说:
“你也没有损失太多,就这样吧,翻篇好了。”
“还好我还没有跟他怎么样。”我满怀报复地说。
过了一会儿,阿细问:“你没有跟你前男友那个过啊?”
“没有啊,”我胆子小,始终不敢越界。
“是不是那方面弱的的男人其他地方也不行啊?”阿细狡猾地笑着:“钱元沛也学习不好,现在都开好几家店了。”
钱元沛就是阿细的初恋男友。在阿细家乡的火车站,我们四人碰过面。我男友在南方待了几年变得白白嫩嫩,钱元沛却肤色黝黑,又高又胖,反而像个北方人。
说到钱元沛,阿细才告诉我,他们大四时就分手了。阿细现在正在交往的是她第四个男朋友,除了钱元沛,剩下三个全是外国人:第一个是阿细公司的老板,在国外有家室,自然不能给她承诺。圣诞节的时候五十多岁的老板在国外打电话给阿细,抱歉地说自己得陪家人,无法赶回中国。阿细在电话这头哭得歇斯底里,不久后就分手了。
但阿细仍然常常会为自己在圣诞夜电话里那场大哭:“‘你不爱我,你从来都不爱我’,我就一直这样说,像拍电影一样。”阿细用哭腔说着,仿佛陶醉其中。我想,她一定觉得那个画面很美,至少很有戏剧性,泪眼婆娑的自己也一定是楚楚动人的。其实不用她说,我也能感受到这场景的美,感情的恣意奔放让人震撼,有一种残忍的美,像漫天樱花飞落,绚丽而悲壮,那种撕心裂肺也确实只电影和小说中才能体会到。可这毕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痛也是实实在在的,阿细难道就不记得了吗?
虽然阿细现在看起来春风得意,但那次圣诞节引起的分手应该给了她不小打击。我很后悔自己不在她身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件事。阿细说有天晚上她实在太难过了,就打电话给钱元沛,哭着说她后悔跟他分手了,想要和他复合。我想阿细可能还说了很多真挚而恳切的话,回忆她和他的过去,也可能没说,她没告诉我,只说钱元沛愕然答道:“你是不是在耍我?你别耍我了行不行?”
原来钱元沛也又找了一个女朋友,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阿细只好作罢。不久又联系上了曾经暗恋过她的高中同学,在网上聊了一阵,对方听说她交过外国男朋友,便不了了之了。
“那段时间就觉得日子特别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可能跟你现在差不多吧。还特别后悔找老外,搞得人家都觉得我被外国人怎么怎么了。现在觉得那时候好傻,”阿细说得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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