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定下一个小目标,要在三十五岁之前逃离地产圈,现在还有七年时间。
实话说,五年前进入这个行业属于误入正途,在那个混沌至暗的时期,这大抵是唯一的出路了。我对此前的经历毫不后悔,这几年中,我在人生阅历、经济收入上都受益颇丰,顺利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成为略显油腻的社会人,这并非自嘲,因为我没有沦落为一把年纪还在高呼世界待我不公的巨婴,这是好事。
若非选择这个行业,可能我还是那样自卑且无能,遍体鳞伤又无药可救。当然,我也数次想要跳出这个圈,只是囿于能力不够、勇气不足而作罢。
执着于出圈的原因在于,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做过许多关于理想生活的白日梦,梦境的背景地总是大理。在梦里,我拥有一间带花园的小平房,那里望得见苍山,看得见洱海,吹得到春风,闻得到花香。我身边有爱人、脚下有狗子、还有一屋子的好书,每天睡到自然醒后,就晒太阳、看书、浇花、烧饭。我用心感受着风花雪月下的四季交替,在那里慢慢变老,在那里最终逝去。
我还想出一本书,这并不是为了出名或是利益。我的记性不算太好,很多事情过个三五年就已印象模糊。我很想把那些曾有过交集的挚友、或悲或喜的过往、以及酸甜苦辣的心境都记载成文,永久珍藏,待我行将就木之时,再拿出来反复咀嚼,细细回味这一生。
我当然明白,要实现上述两个白日梦,还有很艰难的道路要走。
首先要成为一个劳模,坚持赚钱,不辞劳苦。
我历经过成日打鸡血的公司,领导们孜孜不倦地谈及不负青春、不负理想的话题,烹饪出香甜可口的大饼,为员工提供源源不断的加班食粮,迫使员工相信埋头苦干便是自己唯一的存在价值。我实在无法苟同把公司利益与个人梦想捆绑的说法,也可能怪我愚昧,并没有高尚到要与公司成为利益共同体的觉悟。我拼命工作只是为了实现资本和阅历的积累,以确保最终到达向往的生活。
这个想法的确很庸俗,也足够真实。
但同时,我也绝不会被资本遮盖双眼,被猪油蒙了心。以前看过一本反传销的书,叫《中国少了一味药》,里面有段话我还记忆犹新:“所有传销者都有相同的特点:缺乏常识,没有起码的辨别能力;急功近利,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他们无知、轻信、狂热、固执,只盯着不切实际的目标,却看不见近在眉睫的事实。这是传销者的肖像,也是大多数中国人的肖像。传销是社会之病,其病灶却深埋于我们的制度和文化之中,在每个人的肌肤之中,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它就会悄悄滋长。”
不仅是传销者,我们之间的大多数人都患有此病,强烈的逐利心让他们丧失了尊重,丧失了敬畏,丧失了良知,丧失了品德,也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这些病人,在浮躁狂热的社会大环境下,大口吞噬着爽口的毒药,幻想着一飞冲天,一劳永逸。
在诱惑面前,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理智,勿忘初心。
有时也很无奈,这个社会的“病人思维”非常严重:自己孱弱多病,每当身体欠安,就遍寻名医,尝遍草药,康复后还对自己花小钱治好病而沾沾自喜。可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要增强体魄、远离病源、谨防生病。所以,现在才会有堵车就限行、有霾就洒水、限购又解绑、出事再处罚等现象。
我何尝不是陷入了这种思维中呢?总是因为眼下的生活不如意而萌生退意,转而寻求一个温暖舒适的庇护所,导致人生步履滞缓不前。我对此深刻反思,并决心改变,为了实现梦中场景,在试图出圈前的这几年,我不该再轻言放弃。
在所有理想生活可能达到之前,生活的理想就是完成能实现理想生活的每一个可能。
这是我目前所理解的生活,也是试图掌控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