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好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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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天气变得像小姑娘的脸似的,忽晴忽雨,前一刻还晴空朗朗万里无云,下一刻就乌云云集闪电雷鸣。

屋外晒谷场撒欢的孩子们个个吓得如受惊小鹿般,惊慌失措,口里嗷嗷叫着,慌不择路地跑开,寻地方避雨。

农田里春耕的男人们任雨水拍落在身上,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都说春雨如油润如酥,雨水浸润着干枯了一冬的泥土,男人高高扬起竹鞭,一声“驾”,牛儿拉着犁往前飞奔,飞溅起朵朵水泥花儿。

沿着田埂站在泥田里,拿了锄头,田埂垒新泥的妇人,不时停下动作,与旁边田里同样垒新泥的邻居招呼着,这雨下得好,这是老天爷又在催竹笋儿冒尖呢。

是啊,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拔竹笋了,邻居妇人笑着回应。

这天气变化快,一天下好几场雨,今年的笋肯定特别多,我要多拨些,烘成笋干,我家男人和娃都爱吃。

对,对,对,我家里的也是……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我立于玻璃窗前,看着雨点哗啦啦地拍打着窗子,天上闪电如银蛇,雷声轰隆隆震耳,记忆中儿时这个时节常有的画面在眼前闪现,清晰而美好。

今年的小竹笋也应该会很多吧?!

我似问似答,不禁心生向往。

晚上老公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就提出周末去拔笋的建议,老公很是赞同。他说,清明已经过了两周了,这段时间天天忽晴忽雨,就是在逼笋出土,说不定今年的笋真的很多。

儿子听说要去乡下拔笋,很兴奋,嚷嚷着他长这么大还没拔过笋呢,告诉爸爸一定要带他去,还问爸爸笋长什么样儿?长在哪?怎么拨?我们要去哪儿拔?

小家伙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老公有些应接不暇了,无奈笑道,到时候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的确,说得再多,也是模糊的,虚幻的,只有身临其境,去看了,去触摸了,去拔了,才会有真实感,才会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那种融入自然,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感觉。

几天时间眨眼就过了,周六上午,老公早早叫醒儿子,“宝宝,小懒虫快起床了,我们要出发去拔笋了。”

“老爸,让我再眯一会儿。”儿子嘟咙一句,眼睛都没有睁开,又继续睡。

“太晚了,等下别人拔掉了,就没有了。”

见儿子不动,老公使出杀手锏,“那我们就不去吧,反正等我们这么晚去,笋也没有了。”

“去!我要去!”儿子急忙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小脸通红,气鼓鼓道:“谁说不去啦!老爸你答应了带我去拔笋的,要说话算数,不许反悔。”

“要去就快点起床!”老公奸计得逞,笑得满面春风。

匆匆吃了早饭,我准备了大大小小好几个袋子装竹笋,老公说,不用带这么多袋子,万一没拔到呢?

老公开车,一路疾驰,才十来分钟,我们就身处乡村的小道了。

熟悉的村庄,熟悉的窄窄的乡间小路,熟悉的乡音,我倍感亲切。

老公挑了最近一处的村子,车子往里开,不时看到路边的山脚下,停了车子,都是像我们一样来拔小竹笋的人。

“这一路到处是人,有笋也被拔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老公征询我和儿子的意见。我说了我娘家附近的一个村子,以前我跟弟弟去那里拔过笋,很多。因为是在山上,虽然可以通车,但是离村子远,应该没什么去。

车子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终于洄溪村后面的那座荒山,山上修了一条,连通洄溪村和附近的一个集镇,方便村民去集市贸易。

老公挑了一处路边竹子多的地方靠边停车,下车后,他一马当先,进山探路,看看有没有小竹笋,让我和儿子在路边等。

小家伙本就好动,如何肯呆在原地等侯,快步去追爸爸,我从车上拿了袋子,也快步跟上。

我和儿子在山上的小路边上寻笋,没一会儿就听见老公在下面的大山坑里喊,“宝宝,跟妈妈一起下来,这里很多笋。”

“老爸,你在哪里呀?”儿子兴奋地左看又看,没有看到爸爸,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去。

“爸爸,我们看不到你呀。”

“往山脚下走,那里有个口子可以进来,爸爸来接你们。”

有了老公的接应,我们小心避过荆棘,顺利进入这个大山坑。

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老公就已经拔了一堆竹笋了,儿子看着地上大小长短不一的竹笋,高兴地手舞足蹈,似他拔的那般开心。

老公教儿子认识竹笋,挑大的拔,说是笋太多,小的就留给后面来的人拔吧。儿子笑嘻嘻地应好。我对这父子的得瑟劲儿无语了,人家后面来的就该拔小的吗?

一大一小两男人往上寻笋,拔笋,我拎了袋子在后面捡了,剥了皮,再放入袋中,我怕不剥皮的话太重了,在山上提着走不方便。

因此,我与他们之间不时会拉开一段距离,儿子没有看见我就会大声喊,“妈妈,快点过来,别走丢了!”

“知道。”我心里暖暖的,也高声回应。

“妈妈,爸爸和我在这边,看到我们了吗?”

“还没,妈妈马上就过去,还剩一点点就剥好了。”

“爸爸,你先拔,我去接妈妈过来。”

“不用,你站这儿,爸爸去接妈妈。”

老公在棘荆与树木中穿行,很快来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接过袋子,让我跟在他身后走,他在前面开路。

此时,天空已经放晴,明亮的阳光中,我看见老公走进光里,背影犹如镀有金光,这是我依靠了半辈子的男人,即使已迈入不惑之年,依然如山般挺拔,伟岸。

不远处,阳光下,儿子守着一堆竹笋,明亮的眸子流光溢彩,左侧的小脸有个小酒窝,显得分外可爱。

我不禁感叹,如此春光明媚,确实应该多出来走一走,动一动,抑或者是拔一拔竹笋,劳作一番,感恩这大自然的馈赠,才不负这好春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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