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慕然
1.
我的青春期来的有些迟,当我还在考虑魂斗罗如何通关时,同学已经习惯了晚睡。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的梦中走进了个漂亮女孩,一个长发白皙的姑娘,穿着一件白色的男式衬衫,光着腿,相貌模糊不清,紧紧地抱着我的腰。我惊醒了,打开床头的灯,发现了异样。
有人说,梦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天亮后,一切会化作虚无。我不信,那个梦确实留下了某些痕迹,而现实却不见得有多么真实。
我一直想着那个梦。
2.
那个冬天冷得很特别,冷得一切都凝固了,包括我的记忆。在我做出去找小武的决定前,我踩着没到脚踝的积雪,走向火车站,雪扑簌簌地落下,很快淹没了一个个孤零零的脚印。
候车厅里的暖气也没有敌得过寒冷,一对缩在羽绒服下的情侣,仅仅露出半张脸,手里捧着的大桶方便面已没了热气,而面似乎没减少。我走向售票口,电暖气正散发出橘红色的光芒,去济宁的车票只剩下了站票,在发车前一个小时,我拨通了小武的电话。
“我还是需要投奔你,在家呆了一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啥时候来?”
“明天傍晚能到。”
打电话的手机是我花了998块钱买的摩托罗拉V998+,电话卡没有底费,接打都是六毛。
3.
我大学毕业后,参加家乡的事业单位招考失利,怀揣着一个伟大而又可笑的梦,在济宁“友亿皮肤性病医院”工作了360天,正是这360天,我认识了小武,确切的说小武是我的师傅,大我五岁,长得黑,显老,别看刚毕业没几年,我工作时他已经是专家级别了。
皮肤性病医院是主要治疗性病的,来就诊的基本就是写没有正经职业的大姑娘和小青年,口袋里没有几个钱,却干了不光彩的事情,那个不光彩的部位有了一种不光彩的感觉。我不到一个月也升级为专家,先化验,阳性的打发到大医院就诊,阴性的结果统统改成阳性。
“这是早期,过几天会严重”这是我对每一位顾客说的第一句话。
取得顾客信任后,便会开一种称为“秘制药水”的东西,其实就是这药水让他的那个部位肿胀化脓。但是我们会对顾客说,先涂点药水,希望能控制住,一周后复查。
一周后,在“秘制药水”的“功劳”下,顾客会苦不堪言,这种病往往只有花钱消灾,停用药水后再打几天青霉素便会迅速转好,一个疗程下来三千到五千块钱,具体数字,完全看心情,小武这个月的任务未完成,心情不好,顾客就会多花钱。
有时候,内心的煎熬并不在于内心本身,而是你心灵的变化,在心灵的镜像里,我看到自己不再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我多次想离开,可又找不到别的工作,为了生计不得不留下。
医院的老板姓林,是个操着奇怪口音的南方人,林老板不是院长,叫运营总监,负责医院的运营。电台午夜时段是以性病医院冠名的性病科普类谈话节目“午夜悄悄话”,抄着不标准普通话的“专家”进行科普的同时,时不时有热线电话打进来,打进热线电话咨询的患者都是林总监负责花钱雇佣人扮演的,林总监偶尔也客串一下性病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