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却的两天

       这个早晨我心乱如麻,不是因为儿子即将奔赴考场,是因为,肠胃功能一向很好的儿子忽然间腹泻。从6:30分起床开始到7点,我已经听到了四次冲马桶的声音。开始没有什么感觉,当第三次冲马桶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的心就乱了。怎么回事儿啊!我开始琢磨,昨晚没有给他吃什么刺激肠胃的食物啊!难道,睡觉时着凉了?我为什么晚上没去看看儿子有没有盖好被子呢?强忍着心中的烦乱与自责做着早餐,也强忍着没去问儿子怎么了。因为从儿子的神态我已经看出,他已经慌了。老公更慌,悄声问我怎么了。我大声说:“没什么,不就多上了几次卫生间吗?”这话其实是说给儿子听的,给他壮壮胆,也说给我听,定定心。说的同时,我的脑子飞快运转,怎么办,怎么办?
       儿子吃早餐时,我打开药箱乱刨,吃什么药呢?家里平时没有人腹泻,止泻药没有啊!事先也没想到他会腹泻啊!离家近的药店还没有开门!就算是有药,现在吃了就能立刻止泻吗?去诊所吗?去医院吗?考试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啊!我觉得自己快疯了,最后看到了诺佛沙星,还有四颗,犹豫了一下,拿到餐厅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儿子说:“怎么一早上跑了好几趟卫生间啊,快吃了这药,10分钟见效。”
       本来事先说好儿子自己去考场的,因为他坚决反对我们去送他。但这一番折腾之后,儿子也有了怯意,主动要求爸爸送他。儿子走后,我烦乱的心再也抑制不住,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满脑子是儿子开考后的假想:他不停地去卫生间,然后就慌了,语文没考好,下午的弱科数学更糟,明天的理综......最后的结果就是全部科目全考砸了,儿子的梦想破灭了,三年的辛苦付出成泡沫了,心越想越乱。
      九点了,开考了。
      九点十分了,儿子又去卫生间了吗?如坐针毡是什么意思?坐立不安是什么意思?心乱如麻是什么意思?就是我此刻的心情啊!
       九点半,实在是坐不住了,我匆匆赶往考点。考点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却走出了一身的冷汗,到达考点时腿软,心跳,双手发颤。
       到了考点又能如何呢?除了紧闭的大门,等待的家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消息也听不到啊。呆呆地站了好久,只好回家做午饭。
       十点......十点半......十一点......度分如年啊。快十二点的时候,儿子终于回来了。我迫不及待的问:“又上卫生间了吗?”“没有。”儿子回答,我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肚中。
      下午百度了一下这种现象,很多解释。其中有一条说,这是一种应急性肠炎,就是人过度紧张的时候,肠胃蠕动的速度会加快,导致腹泻或者尿频,紧张的情绪缓解后,这种现象就会消失。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有这种现象,只是没有这么严重罢了,此时心里才有一点点释然。后来听说有个同事的孩子也是这样,只是他在考场上没能控制住这种情绪,开考后依旧十分钟上一次卫生间,最终导致孩子未能正常发挥,高考失利。现在想想,很庆幸,儿子控制情绪的能力还不错。
      接下来的三场,我都是在考点周围度过的,家里一分钟也坐不住。一个人或者在考场周围瞎转,或者和家长们闲聊。很多家长的心情大约比我还要紧张,理综过后,很多人就撑不住了,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因为理综题目比较难,很多孩子失手了。看着他们哭,我的心里也是一阵阵酸楚。十年寒窗拼搏,一次失手就让理想破灭,这怎么能让人甘心?好在儿子没什么失常,反而说没觉得理综难,英语更简单,我那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肚。

        轻松回家的途中,接到了同事的电话,一个字没说,就是一阵痛哭声,最后,勉强对我说了一句:我儿子考砸了,他们为什么这样出题。
       我也落泪了,高考!高考!让我如何论说你!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基础教育工作者,来自于教育极其落后的偏远地区。我所接受的教育有限,学识不高,眼界不宽,格局不大,对中国的教育现状、高考现状了解不深。我只知道,在这教育落后的偏远地区,学生们的高考历程是极其艰辛的。他们想要享受到优质的高等教育资源,想去了解外面精彩的世界,只能寒窗苦读,披荆斩棘。除此之外,其他的机会少之又少。如果一次失利,就意味着这十年寒窗之苦付诸东流,就意味着学生们的理想之花就此凋零。别对我们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也别说人生漫漫,实现自己的理想需要蹉跎磨练,更别说我们要朝着自己的梦想方向执着前行就会达到彼岸。对于偏远落后地区的孩子说,对于无权无势无钱的家庭来说,机会失去一次以后就很难再次找回,孩子们输不起,家长们输不起。所以,别嘲笑我们的学校只抓分数,别嘲笑我们的家长如此看重高考,别嘲笑我们的学生只知道埋头苦读,别嘲笑我们素质低,不在相同的起点,谁也没有资格嘲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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