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隔了一辈的老人,虽因割不断的血脉联系产生互相的关爱,但因隔代观念、兴趣不同,往往交流甚少,加之我们家族的人向来腼腆,不善表达情感,则互动更少。文笔拙劣,但近日有感,希望记录日常触动自己的点滴小事,以文字为锚,防止岁月淘沙中再也不能在脑海里寻以踪迹。
外公年纪大,有高血糖、高血压问题,前段时间住院调理,出院后还需服慢性病药,一些可以在附近社康取,有些只能去医院开。
某天周末早上,外公去附近社康中心。不久,母亲叫起葛优瘫的我,让我跟着下去看看,并且问问附近的医院是否能开剩余的药,还是说要去到更远更高级别的医院。带着问药任务的我到了社康,找到交费处排队的外公,一起耐心等待。
轮到外公了,对外公来的目的一无所知的我,看到外公拿了几张发票和自己的医保卡,操着不普通的普通话询问护士问题,护士听完后,拿着单解释,但是我外公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解答,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对话。护士看到了旁边的我,发现我是家属后,马上转换了对象,说“跟老人家解释不是那么容易”,对我话语输出。然而没有了解前因后果的我,突然听到一连珠的话,虽然尝试整理,但还是分外茫然。
为此,我先打住了护士对我发起的二度解释尝试,用我们的方言询问外公他的诉求是什么。原来是外公在这开完药后,回去拿起老花镜认真对发票的时候,发现几个连起来号的发票少了一张,并且用计算机计算后似乎扣费数目不对,因此来问具体情况。我了解后和护士沟通,明白了原委:当时医生把药都开到了一张单,但实际因为药物折扣不一样,需要分开开单,而重新开单的过程中,中间又有其他病人来缴费开单,因此少了一张连号的单,那是其他人的发票。
解决了第一个问题,我们又拿起了计算器解决数目的问题。外公带着老花镜,询问我每个发票单上扣费总额和剩余总额,开始敲击着计算器。但是旁边观察的我发现外公有些混乱,比如算好这个单的余额后,又重新计算这个单,或者说敲击计算器的时候操作失误,导致又忘了处理发票的进度。外公尝试了好几次但进展不太顺利。
于是,我向护士拿了一张白纸和笔,并且拿过计算器,开始和外公一步一步地理清。首先第一张发票扣费完的余额是A,其次第二张扣费了XX元,用计算器计算后是B,但发票上显示的余额是C(C比B大),我向外公解释这是因为药打折了,所以没有扣费那么多。就这么一步一步理清,解决了外公的疑惑,还得出一个令人开心的结论:没有多扣钱,还因为打折少扣了钱。
因为外公没有拿完整的药单下来,我并没有完成最初问药的任务,但却解锁了一个与外公的奇妙的互动。在和外公讲述的过程中,我觉得时间慢了下来,我们进行了一个对话,有认真倾听下来外公诉求后你来我往的良好互动,有像引导一个小孩慢慢地理解事情的收获,有看到外公认真去检查发票并积极表达的品质。在外人来看可能不值一提的小事,却意外在我心里轻轻扎根。
在医疗等带有一些专业词汇,或是科技等信息化的语境中,给老年人树了更高的门槛。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我们不妨慢一点,耐心听听他们的表达,找到一种适合的方式反馈,建立更少信息偏差的交流,更好地回应他们的所求,也能发现他们更多面的模样。在这一点上,目前智能机器人或许还不能做到,这也是我们这一辈青年人的价值所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