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正竿头,黑压大军堵于城前,风息。
人马正中,水吉肩上银铠磨过一般亮,映得天蓝更如深渊,时而几点雁影战栗而过。
“大人,这几日脊城始终不见个动静,就怕又偷偷去西边樱舞城搬援兵了。”
“呵,”水吉仰面朝天,浓黑胡茬间溢出满满笑来,“这就对了,这一回,我们正是要引出他们一伙人来。看初昔那毛孩,立马又要亲自带兵风尘仆仆来了。”
“容我多嘴,月牙城里这时候兵马太少了,就怕,一旦樱舞城那儿绕道去直击月牙城主门……”
水吉喉结一动,哈哈笑起来,连连摇头,“他不会。当年大名重用他,你真当是稀罕那半点子小聪明?”
道边芒草正高,樱舞城大队人马催命似地赶路,马蹄声回荡草间,如仓促战鼓。
“主公,左隐大人说得有理,咱们可以趁这时机,分大半人绕道从月牙城西边攻进去,好叫对方措手不及。”
“闭嘴,大丸子。”初昔一身竹甲,初秋日下,望去便是凉而硬,正如此时不耐的口气。
“唔,”名为大丸子的前锋蜜蜂一般又紧追上主公,险些撞上马屁股,依旧不挠道,“主公,和月牙城大军正面硬撞实在冒险,最好按左隐大人的法子,那样,就算失掉了脊城,却没准钓上月牙城这大鲷鱼,没必要为了脊城这小小米粒这样啊……”
大丸子一番嘹亮话音久久盘旋,风默然穿过浩荡人马,带走回声。
“别废话!好好带路。”
初昔皱眉一声喝,道旁觅食鸟雀“呀”地逃走,惊得芒草乱摆。
“得了,主公自有心事。”大丸子听得耳旁一人悄声,便叹息着锁住了嘴,殊不见主公正摸上腰间一截玄色剑柄,梅花般刻痕抚上指尖一瞬,闪电般一股力量仿佛源源之泉淌入心间。
大片枫叶触目时,已至脊城外。
自远处忽来一人送信:“松菊大人送来给主公的。”
“松菊”二字随风扑来,风如清泉,一吸气间,胸中一团气便松下小半,马伸蹄而顿,初昔又问:“水吉兵马多少?”
来人道:“不过千的模样。”
“怎么可能?”大丸子张口瞠目,口中几可丢下枚鹅蛋了,却见樱舞城主笑起来,哼声道:“队伍十分齐整,颇有阵势是吧?”
“是,而且个个满是杀气。”
“很好,下去吧。”
待来人离去,初昔猴急着翻开信纸,寥寥一行字春雨般轻落纸上,纸泛黄,似乎轻薄几许。
“好家伙,真以为我不认识水吉。”笑飘上唇间,呼地化作冷风穿过万林枫叶,拂上艳红袖口与玄色剑柄。
脊城前阵列如簇簇箭直插入地。
“大人这招是高明,只是您亲自在诱饵当中可是……”
水吉抚抚胡茬,笑意讽然:“你当我不还懂他?马上,看他怎样自己飞到这网罗里吧。”
不久,两军对立,秋风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