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见那个少年
在距离艺考还有一百多天的十月末，金桂飘香，夕阳将半边天都染成了橘黄色，银杏树的叶子落了一地，不时还有残蝉没有生气地叫着。
赵晓晓听着年级主任在台上罗里吧嗦的讲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暗自发呆，直到闺蜜顾佳瑶拉了她一把才反应过来，看看周围有些兴奋的脸庞，赵晓晓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问道：“瑶瑶，怎么了？大家怎么都这么兴奋啊？”
顾佳瑶笑呵呵地边把手搭在赵晓晓肩上，边说：“赵晓晓，又想哪位小哥哥去了啊？嗯？”
“去你的！单纯发呆呢，到底干嘛啊？让咱？”
“也没啥事，就是让我们自由活动呢，诶，要不去看看打篮球？那边帅哥多着呢。”
看着远处没多少人的篮球场，赵晓晓无奈地点了点头。
许是才解散，篮球场周围此刻还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男生打着球，赵晓晓就靠在顾佳瑶身上，眯着眼看着那群夕阳下挥汗如雨的青春少年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嘿！小矮子！看什么呢？”玩世不恭的语气，吓了赵晓晓和顾佳瑶一跳，是赵晓晓那个跟屁虫杨九，赵晓晓瞪了他一眼，站直身子，佯怒：“都跟你讲了！不要叫我小矮子！我不矮！我有一米六了！”
顾佳瑶笑着摇了摇头，而杨九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小矮子才一米六，我听说，没有一米六的会硬生生说成一米六呢，诶，你该不会是没有那么高才说成一米六吧…”赵晓晓正要揍他，他又接着说到，“哦，我知道了，你穿上鞋就有了哈哈哈哈…”
“杨九！！！”赵晓晓怒了，正要动手，一颗篮球滚到了赵晓晓脚边，“诶，那边的同学，能帮忙把球扔过来一下吗？”打篮球的少年朝赵晓晓这边挥了挥手，杨九闻言将球扔了过去，接球的少年道了谢，转身顺势就投了个帅气的三分球，赵晓晓看着夕阳下挥汗如雨的少年，觉得那些挥洒的汗珠都仿佛闪着金光，看的有些呆了，直到头上传来疼痛感，才回过神来。“干嘛！别敲脑袋！很疼的，而且还长不高！”赵晓晓摸了摸头，瞪了杨九一眼。
顾佳瑶笑了笑，“刚刚杨九叫了你好多声呢，怎么？看上哪位小哥哥了？被勾魂了？嗯？”还不等赵晓晓开口辩解什么，杨九就先笑出了声：“就她？被她看上的那位小哥简直倒霉哈哈哈哈…”赵晓晓咬了咬唇，面上一阵无奈，可心跳有些过快了…又无意地看了一眼那个正在抢球的少年，确实，有点好看啊…
最近几天，赵晓晓都有些心不在焉，每天在操场上散步时都要往篮球场那边望，顾佳瑶坏笑道：“晓晓，你是不是…真看上哪位篮球小哥啦？”
“咳咳…只是觉得有点好看，诶，我说的是打篮球好看啊…”赵晓晓有些心虚，今天下去的有些晚了，赵晓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昨天那个男生，刚打完球的他，夹着篮球和朋友有说有笑。好可爱啊…赵晓晓发呆了，浑然不知顾佳瑶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盯着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以及…杨九眸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赵晓晓还是没忍住，在圣南中学的校墙上问了：那个穿着白色T恤，衣服上没有花纹，黑色短裤，一双白色球鞋，在小篮球场上打篮球有些厉害的男生是谁啊？谁有联系方式，麻烦留言一下，匿谢谢。
赵晓晓画了幅速写，看了会专业老师发在群里的资料，深吸了口气，点开了校墙新发的动态，没有回复…唉，果然么…赵晓晓有些失望，“晓晓，晓晓！这是你问的吧？嗯？”顾佳瑶风风火火冲到面前，拿着平板，望向赵晓晓，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
赵晓晓躲过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没呢…我在画画呢，你看！”像是极力掩饰着什么，还指了指刚刚画完的速写，顾佳瑶眯了眯眼，漫不经心道：“咦？好吧，本来还认识这个男生的，那…不是你的话，就算了呗。”说完，佯装转身。
赵晓晓心中暗自期待，嘴上却依然说着装模作样的话：“就…帮朋友问的。”
“你还有机会重新思考一下哦。”
赵晓晓哼唧一声，死鸭子嘴硬：“帮朋友问的！”
顾佳瑶也不介意，随口道：“哦，那行吧，我走了啊，画还没画完呢。”
“等等！”赵晓晓连忙喊住她，顾佳瑶强忍着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道：“干嘛？”
赵晓晓真诚地说：“再给一次机会吧。”
“………………”
经过一番周折，赵晓晓要到了那个篮球少年的联系方式，原来他叫王楚尧…赵晓晓满心欢喜，吃过午饭，正考虑要怎么开场，谁料对方先发来一个笑脸，“你是？”
“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人。”赵晓晓刚打完字又删了，什么鬼，跟个登徒子一样，“有点喜欢你的人。”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会显得我太不矜持了，烦死了！赵晓晓把刚刚敲的内容全部删掉，把平板扔到旁边，双手撑着脸，过了一会，她将撑的有些麻木的手肘放了下来，模样有点烦躁，拿着平板自暴自弃地打了句话就发了出去：你的小迷妹。
十分钟后，赵晓晓理智慢慢回来了，她猛地跳了起来，引来班上其他同学侧目，抱歉地笑了笑，捧着平板，想把刚刚的话撤回。
啊啊啊啊！撤不回了！
要不…她直接把他删了吧，要不就这样吧…
其实她也不用想那么多吧……赵晓晓平复了一下心情，捂了捂有些发烫的脸，按下了平板电源键熄屏。
正在找纸和笔准备画画，恰好平板的屏幕就亮了起来，赵晓晓揉了揉眼睛，垂眸看了一眼，然后，就见屏幕上显示着——
你收到一条来自王楚尧的消息。
“……………”
深吸了两口气，赵晓晓认命地点开了消息。
“小迷妹？？？”
赵晓晓愣了下，叹了口气：“嗯…就…你篮球打的不错…”什么啊，赵晓晓又叹了口气。
“看来多看流川枫还是有好处的。”
“樱木花道也好看。”只有醒着头皮聊下去了，唉…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王楚尧：“你也知道？！”
赵晓晓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发道：“因为我有看过…”
“哇…那太惊喜了，因为我周围的女生都不怎么看这个的。”
“嗯…那打篮球会不会长高呢？”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有的会，有的不会吧…怎么？想打篮球吗？”
“啊…不是，就是问问打篮球的男生，找女朋友的话，会不会介意身高什么的…”嘶…会不会问的有些露骨了啊…刚想撤回，对方发来了消息。
王楚尧：这个嘛…可能会有一点吧。
赵晓晓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思考了半天，也只讷讷地回了个嗯，她满脸烦恼，下巴撑在课桌上，嘴唇淡抿着，半晌后，她才犹豫地输入，“那你呢？你不是也要打篮球吗？”然后她点击‘发送’
这暗示的是不是有点明显了？
赵晓晓咬了下唇，又补充了句：“我就随便问问，打扰了。”
发完之后，她点开班级群，在那看专业老师上午才发的资料，赵晓晓正盯着一张图发呆，屏幕顶端跳出一条通知——一个消息人发来一条消息。
赵晓晓下意识地戳进去看了眼。
王楚尧给她发了条语音，不算长，时长还不到五秒，她愣了下，开始找抽屉里的耳机，插上，戳了那个语音条。
声音响起。
周围有些吵，可还是很清晰地听到他先是笑了一声，低润温雅的声音随之传来：“所以你是在问我？”
是在问他找对象的要求吗？
语音条播完之后，过了好半天，赵晓晓还没缓过神来。
他说这话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就算她真的是这个意思，他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吧……
难道他是在撩她？
好像也不太像………
赵晓晓没胆子再回复了，但又觉得不回复好像不太好，纠结半天，只好说了句：“不是，我就是好奇问问。”
赵晓晓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那头的人再回复。
要不她再问一句？问什么好………要不就………唉…还是算了吧，等会儿她又抽风发了一些不正常的话怎么办？
王楚尧从讲台上拿了作业下来，回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地发了句话过去：“午休时间到了，还午休了，下午还要上课。”想了想，又发了句：“对了，我叫王楚尧。”
赵晓晓飞快地打了字：“嗯，我知道，我叫赵晓晓，那就先午休吧…”“嗯。”
赵晓晓最近感冒了，还略微有些发烧。
顾佳瑶走到她面前，注意到赵晓晓眼里的疲倦，她愣了一下，关切道：“你不舒服吗？”
赵晓晓嗓子沙哑，随口道：“嗯，昨天有一点发热。”
顾佳瑶闻言，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啊？那现在呢？”
“昨晚睡了一觉好多了。”赵晓晓把顾佳瑶的手拿开，看着教室里稀少的人也在往外走，催促道，“快点吧，今天不是要集会吗？”
顾佳瑶又看了她几眼，眼里带了点担忧，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了操场，人还没来齐，赵晓晓走到前面，下意识坐在篮球场的椅子上，单手撑着太阳穴，皱了皱眉，合眼养神。
顾佳瑶坐在旁边看她，看到她此刻略显苍白的脸色，又想起她刚刚沙哑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道，“一会去看校医吧。”
“没事，昨天烧而已。”
“那也不行啊，我感觉你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都说没事，都…………”赵晓晓不想去看校医，立刻睁开眼睛，恰好看到她一脸不悦，瞬间改了口，“哦…我觉得还是有去的必要，去就去吧。”
所谓集会，就是年级主任和体操老师共同商量后研究出来的一套放松身心的运动操，赵晓晓有些无奈，下意识地看向王楚尧，他正和朋友谈笑，那眼中的温柔像是要冒出水来，仅仅一个瞬间，就将赵晓晓笼罩在内，跟她莫名停下脚步的那一刻一样————
完全没有抵抗和挣脱的能力。
注意到他有往这边看的趋势，赵晓晓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立刻退了两步，心脏处仿佛有口气提着，冲上她的脑门，原本还有点烧的脑袋似乎更混沌了，她手忙脚乱地快步走回顾佳瑶那边。
什么鬼啊………
她跑什么啊？她有必要跑吗？他又不知道她就是赵晓晓，而且怎么还跑回这里来了？
赵晓晓烦躁地挠了挠头，也不再乱跑，站在一旁发呆，无声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