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怡园胡同的第六个拐角遇见了她,当时她神情慌张,发型微微有些乱,正像她现在依偎在我怀中哭诉时那样,只不过当时的场景是她奔跑中慌乱撞翻了我刚从南湖买来的小金鱼,鱼缸与大地接吻的那一刻,她的眼神让我陷进一种不能自拔的状态,简单的说就是被她迷住了,这个小妖精的眼神怎么就那么迷人呢?而此刻的她还未从奔跑与慌乱中醒过神来,只是呆呆的伫立在了那里,等待鱼缸破碎的声音把她惊醒。
那天她好不容易从慌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她说话的方式很特别,也许跟她还未安定的状态有关。此时我也从对她眼神的沉入中回到现实,“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把话简单的说完却发现我在学她说话的方式,我们几乎同时笑出声来,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我有些不自然,毕竟我盯着人家看了好一会儿,她答应我一定要赔偿我的小金鱼的,我说不用了,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她却一再坚持,还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我第一次这么迅速的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她答应要赔偿我的小金鱼在第二个周末的早晨到了,那天我被一阵略带急迫的门铃声叫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宽大的睡衣,百无聊赖的开门,没想到开门后就迎来第一声甜美的早上好,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抱着鱼缸钻进了我的房间,等她把鱼缸放在阳台上我才反应过来,她就是那天打翻我鱼缸的女孩。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我有些窘迫不安,我安排她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匆匆溜进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洗刷完毕,回到卧室换了一件白色上衣。
我们去了一家刚开张的西餐厅吃了早餐,显然这个女孩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她说她早上五点多种起床到西市场最南边的小湖畔那里买来了好几只可爱的金鱼,特意挑选了一只玻璃很厚的鱼缸,她说要我好好照顾这几只小金鱼,她说话的时候不断描绘着一路上那几只小金鱼活蹦乱跳的样子,笑的很开心,我答应她会好好照顾小金鱼,看出来她是个心细的女孩。
她是这个城市十几所大学中最普通的一所学校里的普通人,而我一年前也刚从这个城市里十几所大学中的其中一所走了出来,可惜仅仅是走了出来,毕业了就面对着无事可做,像奔波劳碌的大多数人一样,我不停寻找着,寻找着过去的回忆与未来的不确定,然而多数人像我一样,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
我是一样没有面对过爱情的人,同大学里很多屌丝一样,谈论某某女孩时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到最后的毕业这些屌丝们只是和爱情说了声我很向往,却没机会更没勇气去追求它。
那天早餐完我送走了她,然后匆匆打扫四十平方的小屋,骑着二手电动车去很远的市中心商业区面试,晚上回到家想想今天面试的三家单位都不称心如意,失落感从天而降,我趴在阳台上望着下班归来的人们,心情糟糕透顶。那个面试官真欠揍,那个主管长得太恶心了,我想着今天看到的那些人,觉得他们都是很无聊而又很糟糕的人,想到这里我不禁扬起右手,鱼缸瞬间被打翻了,打破了四十平方小屋的安静,那几只可爱的小金鱼像失去重心了一样,在仅存的水里挣扎着,小生命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停止。
收拾好残碎的鱼缸碎片,我把还未死透的金鱼放在瓷碗里,碗里盛满了水,但它们好像游的不再那么自在,我盯了它们好一会了,想着女孩说的话,困意袭来,打开手机给女孩拨通了电话,“在吗,我是小宇,鱼缸被我打碎了,对不起”。
女孩沉默了片刻说:“回头我再买给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也许她在埋怨我没有好好照顾好金鱼。
果然,周末早晨,像上次那样,在我还未睡醒的情况下她按响了我家的门铃,这次她同样抱着一个鱼缸,像上次那个一样大,只不过鱼缸里再也不是小金鱼了,那是两只王八,她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养不了万年的乌龟就养个千年的王八吧,起码比小金鱼好养。
我至今没能想起我为什么会养金鱼,就在怡园胡同我们相遇的一刹那,养金鱼的缘由早已经忘记了。
那天我约她到怡园的小咖啡厅,学习多数偶像剧的情节那样对她表了白,她好像早知道这一天的到来,她很淡然,没有对待爱情的大喜大悲,没有对待前途的茫然无助,我喜欢这样的女孩。
然而我们的爱情像昙花开放那样,来不及欣赏。漫步在怡园小镇的一条幽暗的小道上,她突然对我说她想离开了,还不要我问原因。
毕业了,她要去追求她的梦想,她说我将很快离开这个城市,我竟然没有哭,只是当那辆列车开动的时候我追了好远,直到自己再也跑不动,也许她头也没有回一下,而我也只是固执的做着对爱情祭奠,可笑又荒唐。
或许此时此刻你在旅行的路上
或许此时此刻你在上海到北京最快的列车上
或许此时此刻你与失散多年的恋人重逢
或许此时此刻你正在痛苦与死亡的边缘挣扎
在困难与欣喜的日子里
我们都有着许许多多的故事
许许多多的故事伴随着此时此刻的你我
一起走
走的更快,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