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走了我的快乐
上次回家的时候,家里的房子装修了一半,虽然我在进门前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还是认不出面前陌生的环境了。家里的门之前是米黄色的,后面有我小时候贴的吉祥娃娃,现在连窗户一起都换成了铝合金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屋里还有未收拾的水泥,门口架着梯子,我寻找我的床,却只有一张单人床。房间还没有安上门,只是换了地板。我走到窗前,发现窗台矮了一截,妹妹说在原来的地板上又垫了一层当然就高了,之前的地板是普通人家最常见的那种,有些地方还被汽水瓶子砸掉了秞,每次拖完地之后,我总是光着脚踩在上面。我应该不会再见到它们了吧?它们被盖在新地板下,我还未来得及和它们告别。
我继续在屋里走走停停,走到先前放衣柜的一面墙前,上面有我用小刀偷偷写下的一行字:“2008年10月1日至3日”,我想起当初刻下它们的原因。那是2008年的国庆节,我和妹妹、舅舅家的表妹一起在姥姥家玩了半天,吃的是姥姥做的饭,味道不同于别的饭,是标准的“姥姥家的饭”的味道。下午一两点钟我们三个人回了我家,在我的卧室讲鬼故事,我们吓得用被子盖严了全身。后来为了好玩,我们站在高处往床垫上跳,为了寻求刺激,还把头用塑料袋蒙住。
我们就这样疯玩了三天,3号下午表妹被舅舅接走了。我感到莫名的悲伤,尽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可以随时见面,但就是心里难过,我想记住这段时光,于是用小刀在墙角偷写下这样的一行字。是的,我想随时回忆起这快乐的三天。后来,家里家具的布局改变了,这一行字被衣柜挡住,时隔八年,我又重新见到它们,可是我的快乐呢?09年舅舅与舅妈离婚,表妹去了洛阳,这么多年我只见过她两面,而姥姥也卧病在床四年,我再也没吃过她做的饭。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令人无奈,我当初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后来的事竟会这样戏剧性,我想努力回忆的快乐竟充满忧伤。
我也固执地相信明天会更好,可是,从不吸烟的姥姥已是肺癌晚期,我知道不应该向别人诉苦,所以爸爸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只是平静的点头,在生离死别面前我们是多么的无助。我以为童年最大的乐趣是“回姥姥家”,但很遗憾,任凭童年所有的美好从指缝中溜走我却无能为力。我偏执地认为只要握得够紧,就不会失去所有,就像小时候虔诚地跪在菩萨挂坠前祈求祖奶奶的病赶快好起来,那样子真是傻透了,可是我真羡慕那时的我。
我的童年时最幸福的,拥有一切,但是也意味着放手的更多。或许是内心的矫情吧,但是真的应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