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一个暑夜,乘火车只在铁轨咣当之间经过济南,没想到十年后的这个夏天,一次偶然的机会能专程来到泉城。
象我们这一代人,多数是受了老舍先生《济南的冬天》的影响,对这一座北方城市充满了“温晴”的想象。这次真真与济南城面对面地端详,竟也是和先生一样的感觉,“古老的济南,城里那么狭窄,城外又那么宽敞”。
我们兄弟二人结伴同行,在一位此刻正在远方的济南朋友的父亲接待下从火车站开始旅程。只不过迎接我们的却不是冬天,而是一股包裹溽热的气息迎面而来,想躲都躲不开。说来实在抱歉得很,累得人家老人一路给我们当向导,但那份待客的热情却是济南人所特有的吧。
大清早起来,在济南城以经纬命名的道路中乱穿一气,吃了特色小吃油旋、包子以及各种口味的粥。有部电影的女演员讲“喜欢一座城就会喜欢一样菜”,不知怎么,我对鲁菜除了份量一点有兴趣的印象也不曾留下。
这次没有乘坐过市内公交,但山东人的口音却随时不绝于耳。它不像其他省有个省会方言岛的概念,山东全境的说话都差不多的感觉,就像我和朋友们聊天说起的一样,同样一个单词,山东人爱把重音放在最前面,而河南人却重在第二音节,大概是这样的吧。
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这座城市,我们便沿104国道去往泰山,一个小时左右先到达泰安小城,停车的地方正好位于一个集镇市场所在,说是贸易繁华、经济繁荣也行,看着乱糟糟的一片也毫不夸张,搞得我在登泰山前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到了泰山脚下就跟自己到过的每一座山普通,没觉得山势多么雄奇至伟。只有在经过地质公园广场那些林立的硕大石柱时,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到了中华圣山的面前。往前的每一步,也许就踩在秦皇汉武、永乐康熙的脚印上;每次停歇相扶,兴许就是孔子坐过的石几、杜甫倚过的古松。
在一片葱笼之中,我们选择乘车沿环山公路直抵回马岭。再弃车步行,从一天门、快活三处起步,直到身上每件衣服都湿透、汗珠顺着发梢滴落的时候,我们才艰难地克服十八盘的曲折,登上南天门。过天街,到玉皇顶,可惜此时暑热正浓,雾气蒸腾,四外望去白茫茫一片,实在找不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下山途中,从云步桥、中天门、升仙坊经过,我曾口占一首,约摸记得有这样的句子:“山尊拔地五千丈,哪个龟儿不想上”。大约是用了明朝祁承濮的诗意,哈哈,游戏之作耳。
返回济南,自然是去最著名的趵突泉和大明湖游览。趵突泉的泉眼汩汩,清澈玲珑,如同在泉池上撑开了三朵小伞。蹲在泉边俯视良久,竟然产生奇妙的错觉,在阳光照射下,仿佛自己就要溶进泉水之中幻作五彩的水珠。
游伴一声唤,回神过来的我也无法免俗,越过观澜亭,踏过水面抱住明代胡姓书法家题写的“趵突泉”大字石碑,留影一张。
走进济南城内各股泉水汇聚而成的大明湖时,正值荷花盛开,“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是它的美丽写照。沿湖岸缓行,历下亭在望,铁公祠英烈,北极阁真武,小沧浪巧雅。更有解放济南时国军战役地下指挥所旧址,如今其上已是书画展览室,本欲购买一幅不知名画家的下山虎图,却因价格高昂而未得。
伫立湖岸,抬头远眺城外千佛山,真是感到美不胜收。城中有湖、城中有河的城市格局,在世界和国内都能见到不少,我虽去得不多,但唯有在这济南大明湖畔才真正能够领略清凉惬意和心静的感觉。
难怪乾隆皇帝要在这大明湖畔留下风流韵事,让一句“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成为近年来的跨界流行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