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之所以有极高的关注度,一是在国内无分级制度环境下片方主动的自分级,二就是在敏感时局下的“政治隐喻”。但我更喜欢这部影片的地方是它的哲学性。
【杀人者恶,救人者善?】
看过电影的人很容易就把阵营分为正邪两方,正义的大护法和太子,邪恶的吉安统治势力。因为我们认为花生只是长相怪异的人,不能杀人或者说杀人是错的是根植在我们内心深处的一个观念。
而吉安拥有靠花生人的身体建立起来的一个利益链条,他统治着这些花生人,不给予花生人言论自由和行为自由,而且花生人一旦成熟,就要被处死。
在我们眼里,这就如同开了一家人肉包子铺一样十恶不赦。
太子他们却和我们一样,把花生人当人,保护着花生人小姜,与吉安势力相对抗。
所以我们如此划分善恶。
【人还是人形猪?】
可是假如,花生人真的只是一种育种后的一种聪明的会说人话的人形猪呢?
正如我们嘲笑唐僧不敢吃人形而非人的人参果,庖卯指着我们大笑人和猪都分不清!
杀的如果只是这种人形猪,是不是就与罪恶无关了?
说有关的话,白素贞可能要哭了,她还是一条能说人话有思想的人形蛇呢!法海凭什么天天要代表正义收了她啊。
虽然法海在民间并不是一个受待见的人物形象,但降妖除魔四个字,在中国传统文化上更多的还是正面积极的意义。
妖魔又是些什么玩意儿?基本上都有人形说人话有思想,这么一看跟花生人是不是挺像?
在电影的设定中,花生人是由一种叫蚁猴子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但反正不是人的东西长成的,所以从生物学看来,这玩意儿确实不能叫人。
所以杀掉花生人,是不是似乎也实无大罪过?
这又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人不能杀,人之外的动物能杀吗?
为什么大家吃鸡鸭牛羊,却对吃猫狗气愤非常?
还有一种观点是,肉狗的话就可以吃,那宠物狗就不能吃吗?宠物狗很高贵吗?宠物狗能和人类的情感共鸣,肉狗不行吗?
【同类相食是罪恶的吗?】
还有一个值得思考的地方是同类吃同类,是残忍不应被允许的吗?
事实上很多动物都会吃同类,只要力所能及,甚至不需要在极端条件的情况下。会同类相食的动物包括但不限于小白鼠、仓鼠、螳螂、海狮等,甚至可以说肉食和杂食动物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尤其是成年动物吃幼体的例子简直不要太多。
所以花生人吃蚁猴子,也就是说成年蚁猴子吃幼年蚁猴子也不过是会在大自然中正常发生的一种情况了。那把蚁猴子作为饲料提供给花生人的吉安,还是错的吗?
会吃同类的动物,也包括衣冠楚楚的“人类”。
人类自身的“道德”和“伦理”却把这种行为定义为恶心的、不能被大众所接受的行为。
但人吃人,不仅仅是个比喻。
人们为了减轻罪恶感就想出一系列的代号,老瘦男子叫做饶把火,年轻女子叫做下羹羊,小孩则叫和骨烂,通称为两脚羊。
别说虎毒不食子了,饥荒年间,易子而食,掩耳盗铃般可笑。
那么还是那句话,吃人残忍,吃猪吃牛不残忍吗?
【我是谁?你又是谁?】
影片的最后,借着太子和大护法的口,问出了我们许多观众的疑问。
太子最后问大护法,他们(花生人)到底是什么?大护法说,我活了两百多年,我是什么?人又是什么?
我认为这个疑问串上了之前一系列的哲思。
在此之前一以贯之的价值观是:杀害同类是邪恶的,或者说不值得被提倡的。
所以吉安不让花生人知道蚁猴子就是花生人的幼体,不让庖卯知道这些“猪”除了外形以外也和人很像。行法者在处死成熟的花生人的时候,也要打着瘟疫的名义。
但这一刻,罐子打破了。
“我是谁?”这个哲学命题绕倒了无数人,还绕死过姬无命。
人是什么?花生人是什么?大护法是什么?猪是什么?
一切的分界点在哪里?直立行走?会说话?有思想?怕痛?
杀同类不算罪恶,那杀异类就名正言顺了吗?那杀看起来有些不同的同类呢?或者看起来好似同类的异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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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在这部电影中试图表现的哲学思考是我为之拍手的地方,但是事实上《大护法》自从上映以来,几乎一直在被骂。只不过有的人大张旗鼓地骂,有的人小心翼翼地骂,被诟病的地方有叙述方式、镜头语言、人物完成度等等。
我也不得不承认,《大护法》作为一部电影来讲,不管背后的团队有多努力多不易,都很难称做一部优秀的电影。并没有讲好故事,也没有塑造好人物,人物完成度较高的太子和小姜都稍显脸谱化,反而是反派庖卯生动立体,成功地展示出了一个很典型的“有理想的愚民”形象。
叙述方式和节奏也很有问题,这是我头一次坐电影院里看电影犯困。噱头之一的“暴力美学”其实也不算暴力,血液改了颜色在视觉上的冲击力就小了很多。毕竟我去看之前心里是拿《寒蝉鸣泣之时》做铺垫的,相比之下《大护法》真的很治愈唯美了。
我无意为《大护法》洗地,但我也无意掩饰我对《大护法》的支持和后续期待。我很少看电影,但稍微有点名气的动画电影我都买票去看了,尤其是近几年国产的几部片子,我是抱了很高期待去看的。高期待值的国产动画电影,加上都是大字打头的原因,这几部片子不免被放到一起比较,但令人遗憾的是,口碑和票房的双下滑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圣归来》因为某种不能言说的原因我错过了开头的半个小时,而从网评反应以及后半截剧情来看,的确还是有些低龄化。
《大鱼海棠》的故事完成度还是可以的,我也很喜欢这部作品的细节和文化底蕴感。但感情线和对白真的尴尬得令人起鸡皮疙瘩。
《大护法》的自主分级不是没有道理,它的确摆脱了动画通常具有的幼稚属性,无论是政治隐喻还是哲学思想,都不是儿童可以轻易理解的,要说思想高度的话,《大护法》当之无愧是三部电影中的首位,也是最有辨识度,最打破常规走自己的路的一部,但论故事本身的精彩程度和完成度来讲,确实是最烂的一部。
《大鱼海棠》和《大护法》都看得我有点着急:明明可以讲得更好的。明明是很有灵气的作品,却以不够成熟不够好的状态出现在了观众面前。但我还是抱着一些私心,希望他们至少能挣回本钱,《大护法》的排片少得可怜, 挣回本,那就还有机会看到它的成长。我不是说它烂但烂的有诚意它有理,我也认同唱歌的要把歌唱好演戏的要把戏演好这种最基本的要求,我也认同用作品和实力说话而不是一味强调诚意和努力,但我觉得在电影这种需要多维评判的艺术形式下,这部作品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值得一看,值得一思, 值得用一张电影票去赌它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