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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逃遁
五一放假,我坐上高铁,逃离城市,飞驶在田野上。
手机刷新闻,黄山迎客松前每小时涌入两万人,西湖断桥的栏杆上挂满自拍杆,连菜市场都成了网红直播间。
“这哪是看风景?分明是人肉罐头加工厂。”
我改变旅游行程,去山间清静:
“五一去山沟沟里当野人,比景区挤成沙丁鱼强。”
连夜订了婺源篁岭的“野奢民宿”。
朋友笑我穷酸:“住山里还得交钱?”
我甩出定位:“三百块一晚,管你吃野草莓。”
二、野趣
凌晨四点,山雾裹着露水往鼻孔里钻。
房东阿婆递来竹编斗笠:“后生仔,戴这个,蚊子不咬。”
梯田在雾里浮沉,隔壁老农拎着竹篓经过:“城里娃,尝尝新摘的笋干?”
“比外卖小哥送的麻辣烫香。”
我塞了满嘴,牙缝里卡着的笋丝扎得生疼。
晌午在农家乐喝糊豆腐汤,老板娘边搅锅边唠:“城里人真怪,花五百块喝咖啡摆拍,不如花五十块喝我家的土鸡汤。”
我舀了勺浮油:“您这汤没放味精,咋比网红店还鲜?”
她掀开灶台上的陶罐:“自家养的走地鸡,喝山泉水长大的。”
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原是教人吃饱了才有力气装逼。
三、落汤
下午去霍山大峡谷漂流,救生衣扣子崩开时,手机已滑进湍流。
船头老哥捞起水草大笑:“妹子,你这防水袋是摆设?”
我抹了把脸,湿透的卫衣贴在背上,像具刚出锅的粽子。
“防个鬼!比老板画的饼还不靠谱!” 我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喊。
漂到终点,老哥带我去喝山泉煮的姜茶。
木桌上摆着腌梅子和烤红薯,他舀茶的手稳得跟练太极似的:“喝吧,这茶能治城里人的富贵病。”
茶汤苦得我直吐舌头,他却眯眼咂嘴:“苦过才回甘”
我突然哽住——原来躺平的最高境界,是连抱怨都带着山野的味道。
四、悟道
最后一站是望仙谷的悬崖茶摊。
瘸腿老头泡的茶,第一口烫嘴,第二口回甘,第三口——
“这哪是茶?分明是山神的吐沫星子!” 我呛得直拍大腿。
老头拄着拐杖笑:“小姑娘,见过凌晨四点的云海吗?喝过用竹筒接的雨水吗?”
他指向山下灯火通明的民宿:“那些住五星酒店的人,花钱买的是‘我在仙境’的幻觉。
我呢?花十块钱门票,白嫖一宿山景房——人呐,活得像条狗,不如当只猫。”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惊起一群夜枭,扑棱棱掠过夜空。
五、归途
回程高铁上,朋友圈都在晒人山人海。
我发了张瘫在藤椅上看云的照片,配文:“五一最高级的度假,是把自己当棵树。”
评论炸了:
“装什么文艺!”
“穷得只能去山里?”
我回了一条:
“挤破头看风景的人,和躺在椅子上看云的人,最后都成了风景。”
阿婆临别塞给我的一罐野蜂蜜:“记住,蜂子蜇人是为护巢,人挤人是为护面子。”
突然想起篁岭的油菜花——开得再疯,根还扎在土里。
后记
作家李健说:“好文字要像山泉,流过石头才清亮。”这三天,我踩着泥巴、淋着雨、啃着冷烧饼,终于悟出个理:
人潮汹涌处,心静自然凉;
野草莓再小,甜过网红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