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如军姿 | 2012.8.21
机关算尽太聪明,人言可畏,这是我潜意识中找到的形容。
如果最近没有发生这么多事,如果没有得到此次的教育甚至教训,我可能依旧随心所欲,终逾矩,酿成无可挽追的悔了。我窃幸自己的侥幸心理再一次侥幸了,虽然心有余悸。
我真该重新审视自己重新站成军人的姿态了。太自由、太舒服的日子让人沉迷,终究是会出问题的。纵然有人暗箱操作,纵然我被整得难以释怀,可路终究是我自己走来的,我只怪别人,我懦弱,我只怪别人,我自己的勇气呢?我自己的意志呢?我自己的执着呢?
我并非想在这种环境中适应,找寻立足点,或者学习所谓的处世哲学。“这是在部队”,任何一种意愿前面加上这样一个条件,都有可能发生质的变化。仅此而已,至于人的潜能,一方面它在连续的极限挑战中不断被激发,另一方面,它又在这种环境中被逼着“忍”住,终被时间的尘土深埋。只是我才意识到了,它与现实之间只不过隔了一层薄纸而已。
这就是意志。自我锤炼的意志。如军姿,外则刚,内则静。
坚决不掉队 | 2012.8.24
凌晨,天空的眼还泛着朦胧睡意,训练场的草儿也都未醒,就被我们催命一样的哨音,喊天一般的呼号和震地似的步伐给惊扰着。风儿甜梦初醒东摇西晃,赖床的露珠翻来覆去打滚,看得出来它们也很烦躁。群草伸着长长的脖子,挥舞着纤纤细手,貌似在抗议,晚上被夏虫吵到半夜,清早还被这群非人类乱扰,真是的。
兴之所至,便觉夏天的清晨空气清新,便觉一日之计在于晨,便觉胸畅气爽、精神焕发。
但更多的时候,睁开双眼并不代表人就醒了,腰酸背痛,脚底发麻,身体有点儿飘。于是我在每天痛苦的起床时,便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但是,感觉是自己的,每个人的痛苦只有自己能感觉到,记得新兵连时在台阶上站军姿,一位战友打报告说脚抽筋,班长对着雪地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脚在抽筋,你能证明给我看吗?痛苦的表情谁都会做,你他妈的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呢?给我看啊?再给你一次机会,脚还抽筋吗?”“报告,不抽了!”
由此我便懂得,即使我的内伤再深,所表现的能让人从我身上看出来的只能是坚定的眼神,挺起的胸膛和笔直的脊梁。至于对我感觉怎样,那是别人自己的事。
齐步定点定位,跑步前腿后拉,转体一个点,队列一条线,唱歌声声吼,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改变。在部队,永远有花不完的时间,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做不好,很简单,就一个字:练!早操,立定闷声不齐,队长什么也没说,朝我们这边瞟了一眼,背着手转身走了。这就是最可怕的信号了——拉出去,练!于是,在跑完一个三公里后又接着冲,值班员的秒表随时可以从口袋里掏出来,让人情不自禁从心底升起一种紧张感。正如部队一句名言:“跑步再屌,也怕秒表。”绕着犬房差点儿冲到吐。
但我还是按要求冲完了,班长考虑到我长期睡眠不足说我其实可以少跑一圈的,我不必像他们一样死命冲的,但我还是没有勇气退下来,怎么能打报告中途退出呢?虽然我是特勤的一个小混子,但也要混出个自己的样子来吧。我必须全力跟上,我知道,今天我掉队了,明天我就会掉得更远,这样,只会让差距越拉越大,人往往就是这样被惰性击败的。
战胜惰性靠的就是持之以恒的超越,“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虽然没必要拼死拼活,但也要敢作敢为啊。
城市里的追寻 | 2012.8.25
昔日的汽笛声一去不返
留下的仍是震耳的枪声
昔日的思绪也不停翻飞
而我却再难用词句将其牵连
不知该从何处下笔
视线却在不经意间渐行渐远
没有袅袅炊烟
城市的概念在脑海中变淡
似乎有些陌生与冷淡
有些麻木不仁
有些呆板
——(同班战友)毛栋
在部队呆久了,时间也安静了,浮躁势力的城市仿佛不在头顶这片宁静的蓝天下了。云自悠,气自流,兵自强。我的世界渐渐缩小到只看得见眼前的部队、遥远的家乡和我的大学了。
城市总是令我迷茫。
上次外出去了南京,“城市真大,城市真漂亮,可是我该去哪儿?”许三多这句话形容我彼时的感受再适合不过,“自由的味道很硬,带着柏油和轮胎的气味,让人很想远行。”
可是,我能去哪儿?我只有7个小时的外出时间,用这7个小时感受自己和城市生活的格格不入吗?
我怀揣着梦想从遥远闭塞的湘西独自闯入北京,跨过高考的我呼吸瞬间舒畅,一种强烈的解脱感,如鱼得水般自由无虑,尽享这座城市的别样空气。就像《北京北京》里唱的:“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在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游荡徘徊,在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不烦。条条通途指向川流不息的广场,璀璨霓虹黯淡了曾经孤独行走绵延不止的小路。随流而漂,抛不开的视野,挪不动的步伐。
五色,睁不开的双眼;五音,掩不住的双耳。
漫画家几米写过这样的句子:“迷宫般的城市,让人习惯看相同的事物,走相同的路线,到相同的目的地;习惯让人的生活没有变化,习惯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却又有种莫名的寂寞,而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习惯会让你错过什么。”有时候,城市会让人习惯睡在温床里,但是内心却又躲不开的苦不堪言。向往城市的人,以为城市就代表着翻身与成功,但是抛弃内心的人,永远找不到真正的安逸。
无法回避的事实是,我们生活在一个交流过度的城市里,越大的城市意味着越大的信息量,意味着更少的注意力,人在这种情况下,会逐渐沦为一架追求速度以及所谓价值的机器。其实很多人都能切身感受到这样的矛盾,一直觉得城市生活就像交通拥堵一样充满了各种病态的气息,弥漫着观念的黑洞,但是又不自觉地受到物质本能与权力欲望的驱使,构建属于自己却又同样世俗的标准,看似华丽甚至庞大,却依旧隐藏着脆弱,一旦坍塌,内心险近崩溃。
很少有人愿意开辟新领域,大多数人只愿一门心思留在大城市,“胶囊公寓”、群租乱象让人再一次质疑幸福与追求。究竟为了什么,让我忘记了自己在井底时不甘平庸的天空之梦,在这个日渐恍惚的城市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梦想,忘记了来时的九曲水寨,十八弯山路。
那是我的故乡,我从那里来,而且我终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记得中学时回乡祭祖,爸对我说过:“不管以后你走到多远的地方,都不要忘记了回家的山路。”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不是城市的永久房客,我也只不过是千万过路人中的一个旅客而已。”可是,我为什么还要甘愿做城市化铁轨下的一颗螺丝钉呢?
城市对于我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退伍后我又将继续去追寻什么?
一个人的时间 | 2012.9.12
下午,一个人坐在午后的荫凉下,擦弹壳,一颗一颗地擦,静静地擦,很轻松。
孙犁先生《书衣文录》中写道:“1975年,11月16日,冬日透窗,光明在案。裁纸装书,甚适。”这就是孙犁先生的快乐,在自己的时间里做着自己的喜欢事,每个人都需要有这样的时间,不管身处怎样的环境。
一个人的时候,只想着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两个人或者更多人在一起的时候,则会将注意力转移,比如刻意制造话题、猜测别人心理、约束自身言行、选择不同的交往方式等等,原本想着轻松的游玩聚会,到头来,或许会变得心力交瘁,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自己的时间,选择自己的风景。安妮宝贝提出过一个质疑:美的事物一定需要被别人发现和承认吗?事实上,只有同种属性的心,才会觉得它美。
有一个摄影师,拍了一个专辑,只有一个人,全是背影,妻子的背影,生活的背影,而妻子却从未察觉。美的事物,不需要任何吸引、刻意、徒劳和维系,唯一需要的就是:静静地等待就好。电影《梅兰芳》的经典台词:“谁要是毁了这份孤独,谁就毁了梅兰芳。”
爱因斯坦《我的世界观》中写到:“我实在是一个孤独的‘旅客’,在所有关系面前,我总是感觉到有一定距离并且需要保持孤独……他能够很大程度上不为别人的意见、习惯和判断所左右,并且能够不受诱惑要去把他的内心平衡建立在这样一些不可靠的基础之上。”唉,怎么又想到了爱因斯坦,我擦个弹壳怎么就和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扯到一块儿了?不行,不能这样闲着胡乱瞎想,我得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在部队,太闲了又要出问题的。换衣服去操场跑五公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