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超市买了些零食后，敖略便回家了。一如既往地，阿久在他背包里。他让他进入待机模式了。
回到家后，他发现妈妈还在客厅看电视，但是睡着了。他小心地帮妈妈盖上毛毯，然后回到卧室。
“你好，小略！”被唤醒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敖略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把他塞到了床底下，那里有张专门为他准备的硬纸板。
“我就是个塑胶。”敖略洗完澡，关掉卧室的灯并躺到床上以后，他听到阿久说了这句话。“我都不能帮你交朋友。”
敖略一时语塞，他发现阿久今天思考的次数比模仿的要多。
“你是不是在自主成长？”敖略问道，看着黑暗房间里的天花板。
“什么是自主成长？”
“就是AI的一种自主学习功能，就像个小孩一样，会自觉模仿身边的人和事。然后慢慢延伸出自己的一套运行模式，进而成长。这是你们杜总说的，我看过那一期他的发布会。”
“杜总是谁？”
“呃...简单来说就是你爹。”
“我有爹？”
敖略哈哈大笑起来，不出意外阿久也在跟着哈哈大笑。
“我喜欢杜总...就你爹的理念，他说把你们造出来就是为了能帮助孤独的孩子更好地融入社会，因为他自己小时候就很孤单，没什么朋友。”
“小略很了解我爹！”
“是啊，一个蝙蝠侠，一个杜江江我都很喜欢。怎么说呢？他们像光一样，能照亮黑暗...我很羡慕他们，他们克服了孤独。我觉得我克服不了...”敖略顿了顿，“我总是那个外面的人...就是大家的外面，懂吧？我也好希望有个人能拉着我进去，可你看。”敖略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挤不进去。”
“可是今天周玲玲想跟你交朋友！”阿久回应道，他的声音从床板下传来，听起来闷闷的。
敖略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仔细想过下午遇到周玲玲那事。对啊，今天终于有同学要跟他交朋友了，可他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
“小略要跟张文欢组队秋游，那天你会打扮成小丑去吗？”阿久又问了一个滑稽的问题。
科技既精妙又死板，阿久那不知变通的系统反倒解答了敖略心中的疑惑。是啊，因为这几天他的心已经被张文欢娇小的面庞占满了，哪还有心思考虑其他人的行为？
况且周玲玲也是班里的一个小透明，可能在敖略的心里她也并不是成为好友的第一对象。
“我不会打扮成小丑啦。”敖略笑着回答，准备打开床头灯，他习惯这样睡觉。
可灯坏了，敖略按了好几次开关都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向阿久道了晚安。
又过了半分钟，睡意渐浓的敖略感觉周身暖暖的，他很喜欢这柔和的感觉，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床底阿久的身体正在发出柔和的光，能够帮助敖略点亮黑暗的光。
“你们吃干饭的吗？？”乔金大声叫道，声音传遍整个萌友总部。
控制室里的每个员工都低着头，有的人是因为害怕他，有的人是觉得乔金发火的样子很滑稽，怕笑出来。
乔金扶了一下眼镜，像秃鹫一样凶狠地扫试着这群年轻人。
“打开，打开，把那什么打开。”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闭上眼睛。
大家面面相觑。
“GPS！打开它！”乔金再次大叫，大家这才立刻纷纷动起来，在电脑屏幕上操作。
他抬头看向那个大屏幕，这是某个市的市中心的一处湖畔公园的监视画面。画面里，那个前几天害他提心吊胆的打人蛋宠再次出现了，一个胖胖的男孩从水里把它捞了上来。
这玩意儿不是被销毁了吗？乔金疑惑万分的想着。这时，控制室的大圆桌显示出了电子平面图，上面是那个打人蛋宠所在城市的所有蛋宠的位置。
“在哪？指给我看！”乔金命令道，专心致志地看着这幅图。
“乔总，它不在线。”一个年龄偏大的男员工说道。
“不在线，你开什么玩笑？”乔金瞪大眼睛问，事实上这也没能让他的眼睛大多少。“我怎么就不信呢？不好意思，我们明明可以追踪所有蛋宠！”
然而其他员工也都紧张并沉默地看着乔金，表示他们也无能为力，因为这个蛋宠确实不在线。
乔金咬牙切齿地用一只手的拳头捶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手掌，他练过这个动作，他觉得这样帅极了。英雄遇到困难时就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并引以为标榜。
“这个男孩呢？显然这个胖子是它的主人，他的信息，给我！”乔金指着屏幕里的男孩朝所有人命令道。
大家一时间没太明白。
“这个男孩的信息！”乔金大声解释，“他的联系人，购物习惯，爱穿什么衣服，在哪里上学，信息，信息！这还要我教？”
“您是说他的个人资料？”一个女员工问道。
“天哪，你怎么知道的？”乔金夸张地讽刺道，大家再次纷纷敲起键盘。
没过一会儿，一个男员工汇报了结果。
“乔总，搜索结果极其有限。这个男孩没加任何好友，没有朋友圈，也没有社交平台，没有任何动态分享。”
乔金看着这个男员工电脑屏幕上那个胖男孩的照片，是一张很普通还带点紧张神色的圆脸。
“乔总，我们找到了这个。”女员工小拿着一台小平板朝乔金小跑着过来说道。“那个公园里当时有一个叫周玲玲的女孩，她曾让自己的蛋宠去添加好友，但显示添加失败。”
“找到了，它要添加的一定是那个祸害，在线的蛋宠就算拒绝成为好友也会在网络上显示已拒绝选项，添加失败说明对方是离线状态。”乔金看着女员工手里的平板推测道，上面是周玲玲的蛋宠的网络操作数据。
“老乔，他还活着吗？找到他了？”玻璃大门滑开，杜江江飞一般冲了进来。
乔金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书呆子，一个员工抱着一个纸箱走了过来，里面是一个已经七零八碎的蛋宠。
“那个店搞错了，他们把另一个女孩的‘李小龙’销毁了。”这个员工说道，纸箱里已然粉身碎骨的蛋宠还保留着李小龙的经典黄战服皮肤。
“这真是...”杜江江拿起一块蛋宠的碎片沉吟道，“太酷了！”
他放下碎片，冲向操作台前的一台电脑。
“酷？”乔金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啊杜公子？？”
杜江江在键盘上一阵敲打，大屏幕的画面变成了敖略和阿久一起玩耍疯闹时的场景。画面都是他们所在的地方的监控拍到的，他们玩闹时的哈哈大笑声也被录了进去。
乔金没看明白。
“你看！”杜江江兴奋地指着屏幕说，“这就是我设计蛋宠的初衷！我跟这孩子差不多大的时候就想这样！他们在互动，他们玩得很开心！”
“开心？”乔金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可爱的杜总啊，请问离线是怎么互动？怎么玩？网都上不了怎么开心？”
他真搞不懂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这个傻子还能说出“开心”这个词。
“其实我从没编写过让蛋宠笑的程式。”杜江江看着乔金说道，很是认真。
乔金疑惑地看着这个伙伴，仿佛在说“所以呢？”
“记得我很多年前的发布会吗？第一台蛋宠问世的时候，我的理念就是让他们可以印随，模仿，自主学习。”
“记得，记得。”乔金不耐烦地挥了下手，“你想说什么？”
“能留下他吗？我一定要弄明白，他是完善蛋宠创建友谊代码的关键。”杜江江诚恳地问道。
乔金盯着杜江江看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答道：“当然！为什么不可以？”然后他回头看向刚刚那个拿平板的女员工，“把那个什么李玲玲，还是什么王玲玲，那个女孩的资料调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