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已经记不清六六第一次用除了哭以外的行为表达自己是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情境，以及他具体做了什么。但以我的迟钝，我想他在第一次让我明白他的意图之前，一定已经做过了很多很多失败的尝试和努力。

现在，作为一个15个月的娃娃，他在很多时候已经能明确地表达想法了。最经常发生的，比如，他想吃奶时，会一直用手指向床，缩回来又指过去，反复好几次。他经常拿着一本书走过来，递到大人面前，表示，给我讲这本吧！他不想继续听正在讲的这本书，会自己动手把书关上，并挥手对书说再见。问他是否想睡觉，如果他还不准备睡，会摇头，那就可以继续看书或者再玩一会，如果想睡了，他会对正在看的书或玩具说再见，然后自己爬上床躺好。

最让我惊奇的是周末发生的一件事。

星期六中午六六睡得少，很早就起来玩了。晚上睡觉前亨利来家玩。没玩多久六六忽然挥着手对亨利说再见。我问他，亨利哥哥又没走，你说再见干啥。又玩了一会，他再次说再见，我依然没在意。直到第三次对亨利说再见后，他把每晚哄睡时放投影的巧虎玩具从床上拿过来，放到我面前，焦虑地看着我。我这才忽然明白，他是在说，我困了，要睡觉了。晚上哄睡很快，没有夜醒。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好笑，小小的孩子会送客了。可越想越感到神奇，他做出的这一连串举动，首先是他意识到自己困了，需要睡觉，而不是哭闹。其次，他知道哥哥在家玩，哥哥走了他才能睡觉，所以他先要跟哥哥再见。最后，他因为我的不理解，尝试了好几次，直到选择了一个最明确的表达方式。这已经是复杂的分步骤的思路了。

我一直不愿意对孩子的行为做过分解读，认为很多时候，大概率是巧合，难说是表现出什么认知水平的进步。但这一次，他的举动明确到我已经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解释。其实，我一开始完全没把他说的再见当回事。虽然我一直认为需要给孩子足够的信任，但或许从心底，我还是不相信一个15个月的孩子，已经是一个能感受，有推理能力，会表达想法的个体了。而因为这份不信任，我们又已经对多少孩子试图与我们沟通的努力视而不见呢？

2

“再见”是现在六六的高频词汇。他会对所有的东西说再见。爸爸妈妈，猫猫狗狗，书，笔，玩具。对于他来说，“再见”除了指再见，还代表了我不想要。

你的时间到了，下一位！这么个意思。

再见之外，说的最多的莫过于“爸爸”。

走路踉踉跄跄，懂一点话语，好奇心强过破坏力，萌芽的自我意识尚未长成参天大树的小小孩，或许现在正是他人生中最可爱的一段岁月了。大家都很喜欢逗他，问他各种问题。他对几乎所有“是谁”开头的问题的答案都是一个响亮的爸爸！

是谁给你买的衣服？--爸爸！

是谁给你讲故事？ --爸爸！

（冒领军功章的爸爸心花怒放）

是谁要每天扫地？ --爸爸！

是谁要去铲猫屎？ --爸爸！

（爸爸。。。。）

是谁去上学不穿裤子？ --爸爸！

是谁偷彩票姐姐的狗粮吃？ --爸爸！

（爸爸：你都教他什么！）

是谁是大坏蛋？

是谁是神经病？

不知道这两个问题与之前问题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六六每次听到这两个问题就都不说话了，左顾右看。奶奶总是在一旁哈哈大笑：你太小看你儿子了！

3

六六很少用“妈妈”来回答问题，但到处都叫人妈妈。用奶奶的话来说，男女老少都是妈妈。但其实，据我观察，他只是对他想亲近的人叫妈妈。或许在他心里，“妈妈”与“我需要”同义。

看到我吧！抱抱我把！和我玩吧！我很喜欢你呀！

如果回答乱七八糟听不懂的问题在他看来是在做游戏，那么“爸爸”应该是“真好玩啊”的意思吧。“妈妈”是“我要”；“再见”是“不要”和结束。

我要！我不要！真好玩！这可不就是一个孩子全部的世界嘛！

或许你要问，不对啊，还缺少一个“我饿了”。

你想想，当家里有一个随时都准备往他嘴里塞东西吃的奶奶，还有“饿了”需要表达吗？

无戒九十天挑战营第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