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温开水

第六章

“你个废物,真不知道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还不如喂条狗,生下来你这种孽种,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传入白天宇的大脑,紧接着是一个由红黑色构成的房间,映入他的眼帘。

“你凭什么活着,啊?”是那个男人的怒吼,声音好像很远也很响,就如同夏日暴雨之前的惊雷。

雷?为什么会有雷?我在哪?下一秒,视角天旋地转。

男人抓着一道黑影从上空闪过,暗红色的天花板,摇晃的暗红色灯泡。

那个歇斯底里的男人。是谁?我为什么看不清他的脸,好熟悉,但他是谁?白天宇感觉脑袋闷闷的疼。

男人的脸仿佛被刻意模糊化,就像黑白漫画里那些脸部描绘被一笔带过的人一样,但从始至终又清晰而强烈的感受到那人脸上恶狠狠的狰狞神色,透露着无尽怨念和憎恶。

当男人把手上的黑影放在一旁的时候,他才隐约看清,是一条破旧的皮带,金属环上没有光泽,斑斑驳驳,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是铁锈还是…血迹。

接着,男人伸出一双大手,卡住了白天宇的脖子,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给老子去死!”男人怪声叫道。

“放开…我”,他奋力想要摆脱男人的魔掌,却无济于事,肺部的氧气在一点点流失,想要吸气却根本吸不上来气,“要…窒息了,我就要…死了…吗?”白天宇在心里问自己。

他生理上此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双脚乱踢乱蹬,奋力挣扎着,将原本整齐的床铺弄得乱七八糟,白天宇双目紧闭,呼吸变得急促,猛烈地咳嗽起来。

就这么挣扎了几分钟,男人放开了他,白天宇终于一点点的平静下来了,但是这一切似乎还没有结束。

他看到一个人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并且一点一点在向他们靠近,直到走到男人的身后才停下脚步。

从那人扎起来的发辫可以看出,那应当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男人一样,脸部模糊的看不清,但与男人不一样的是,这个女人脸上似乎什么也没有,没有欢喜,悲伤或者愤怒,什么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和麻木。

下一秒,男人倒下去了,白天宇看见那个女人手中的尖刀滑落,掉在了离他不远的地上,刀尖与地面相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嗯……不,也许应该是尖锐的响声。

不知道为什么,白天宇意识中产生了这样判断的想法,虽然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但画面的真实感,让他毫不怀疑是否真的会发出那样冰冷的声音,一种心悸的感觉爬上心头,他努力去看那个女人那张朦胧的脸,女人在看到他的瞬间,冷漠的脸上似乎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白天宇努力分辨着女人脸上的神情,那是…悲伤?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女人的脸上滑落,白天宇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何如此肯定,但他就是知道,那个女人…在哭。

除了悲伤,似乎还有一点点慈爱和一点点无奈。

她朝着白天宇一步步走了过来,白天宇用手撑着地面,下意识地向后退着,但后背抵在了什么东西上,没办法再后退了。“她要干什么?”,他有些紧张地想。

但女人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他的跟前,在他不远处停顿了一下,许是望了他一眼,然后在他面前关上了一扇门。

白天宇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他发现自己此时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一点一点的吞噬了光亮,在黑暗中,他听到了重物坠落的声响,以及汽车的传来长长的警报声,然后越来越远…

一切倏忽间戛然而止,就像电视机突然关闭了信号接收一般,他的脑袋里闪烁着灰白色的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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