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房东杨帅的算计下,我终于下定决心重新租房,当场交了押金。
杨帅看起来聪明,想转租赚上一笔,但别人也不是傻子,吃一次亏,便不会吃第二次亏。
城中村的房子,我交过定金,便回到住所就跟他摊牌,我要退租。
杨帅错愕,他没有想过我会这么迅速说走就走,他无奈点点头。
退租就是需要核算这中间使用的电费水费,还有刚搬过来交的一千元押金,说是什么时间退租,什么时间退钱。
整个办理还算顺利,唯一就是押金的事,他说,押金已经交给了房东,他要跟房东沟通一下。
本来我可以第二天就搬走,但是因为押金的问题,我只能林林散散先搬一些东西,我怕万一一走,杨帅就耍赖。
等了两天,杨帅一直搪塞说是押金在房东那,他联系多次,房东都没给,这中间具体我不太清楚。不知道是房东的问题,还是杨帅的问题。
城中村的房东打电话给我,说尽快确定房子,不然他们要出租了,现在许多大学生要出来实习,在找房子。
于是我赶紧将那边房子敲定下来,这边既然要走,就不好再拖了。
屋里收拾了几遍,小的,零散的,我打包坐公交车来回几次送了过去。像一些大的铺盖,重的书本就只能找车,我有想过刘青梦,但是不想麻烦他,又何必麻烦他,赵志岗呢,还是算了,前几天经常加班很晚,好不容易周末,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行李拖到马路上,拦了几次车都没有人愿意停下来,明明是空车,却疾驶而去。
我站在十字路口,吹着冷风,冻的我直哆嗦,天越来越黑,从这里到城中村,估计至少半个小时,一直等不到车,我越来越焦急。
看着车来车往,却没有一辆车可以载我一程,看着红红绿绿的城市,真漂亮,这漂亮不知道装饰了多少人的梦,我们都被骗了,却又甘心受骗。
差不多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一辆空车停到我面前:“姑娘,走不走?”
是一个阿姨问我,我激动的蹦了起来:“走,走。”
阿姨人很善良,打开了后备箱,又将行李帮我搬到了车上,我坐到车里,一股暖流直到心底。
“阿姨,为啥好多空车,都没人愿意拉活,我等了好久。”我问。
“现在是白班,夜班交换的时间,你肯定打不到车。姑娘,你能不能帮个忙,我和我老伴正好也换班,我白班,他夜班,一会我们交接过,让他送你回去。我现在先不计表,行不行?”阿姨特别诚恳的问。
“好的,没关系”现在只有这个阿姨可以送我回去,何况大家都是互相帮忙。
一路上,跟阿姨聊了许多,他们两口跑出租好几年了,一个夜班,一个白班,两个人见面聊天的时间都为数不多,但也有好处,有一个人可以负责接送孩子上学,照顾家庭。
其实大家都不容易,都在为温饱问题挣扎,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才有机会谈梦想,谈好的生活品质。可是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活着,为活着本身而活着。
阿姨性格很活泼,心态很乐观,在常人眼中的不易,她却乐的自在满足,她觉得这种生活节奏就很幸福,所以我们不能用大众的标准,用自己的眼光,来衡量别人幸不幸福。
如果不是遇到这个阿姨,我可能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城市的夜色。
每一条路都有一处的风景,有热闹的,有冷清的。有热气腾腾的餐饮,有相拥而吻的情侣,有独自行走的老人,这就是生活,我们生活在自己生活里,又活在别人生活里。
阿姨绕了一段路,灯光稀少,后来直接进入了一家深不见底的小区里。
我越来越紧张,小区是个老小区,没有路灯,我们像是被漆黑吞没,我突然想到电视上,报纸上报道的新闻,中年阿姨拐骗年轻姑娘杀害,或者她用匕首挟持我交出所有的钱财。
巷子很深,路上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星点的灯光,我开始幻想,如果她真的伤害我,我是打电话报警,还是给刘青梦,他们谁会到达更快一点。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在那里,我是不是可以勒令这个阿姨停车,我该怎么自救?
我抓紧手机,身体前倾,以便我能寻找到逃跑的机会:“阿姨,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我们小区哈,到小区我老伴下来,接住你就可以走了,不然我们都要等很长时间”阿姨语气清淡的说。
“我们进来一会了,还没到你家”我试探的问。
“我们家在里面住,一会就到”她安抚我。但是她没有看到我的表情,我已经吓掉了魂魄。
之后,她又跟我聊天,我完全听不进去她说了什么,只有嗯嗯啊啊的附和着,手机我开启了拨打模式,110最快,是的,这三个数字如此的刺眼醒目的显示在我手机里,如果她老伴出现,有半点诡异的行为,我立马拨出去。
车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只有七八层的楼前,她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叮嘱了中年男人几句,这个男人就上车了。
他转头看了我两眼问:“你是去西区城中村是吗?大浦,还是小浦?”
我忐忑的说:“小浦。”
他没有在说话,开出了小区,开到了马路,路过了喧闹,我知道安全了。
我到达小浦已经十点多了,总算有惊无恐,平安到达了。
将屋里的东西规整好,我终于有时间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可怕了。我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刘青梦给我打来了电话:“出来,一起吃饭。”
“不去了,太累了。”我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马上到你们小区附近,国贸新开了一家书店,环境很好,带去你看看。”
“我搬家了,以后也没有时间去了。”
我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他说他有些难过,遇到事情我应该第一时间找他,而且他可以帮我推荐一些环境不错,价格便宜的地方。
“小浦鱼龙混杂,环境太差了。”
“选择住处,不只是要价格便宜,还要交通便利,同时好的环境,它可以让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第二天更有精力去上班。”
刘青梦这个时候,像极了我养父,呜呜啦啦的讲了许多的道理,这些道理我当然懂,可是所有好的条件,建立在经济至上。
我非常气愤的挂断了电话,他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我这点工资够干什么。
他又再次拨打过来,跟我道歉。
“如果你缺钱,可以跟我说。”他语气平缓的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你是我什么人。”我笑了,蔑视的笑了。
“算我借你的,好不好?来凤,我希望在这个城市里,遇到困难,你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听到这句话,我眼睛湿润了。与其得到这样的照顾,不如他帮我解决眼前的难题:“帮我想想办法,如何能够要回来1000块钱的押金。”
“有没有押金条?”他问。
“有,有,我一直保存着。”我急切的将押金条拿出来。
“好,你把定位发过来,明天我陪着你去找二房东。”
我似乎被壮胆了,这次狡猾的杨帅躲不掉了。
中午我们到达原住所,妹妹花说,杨帅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好像是跟女朋友分手了。前几天,那个女孩将行李全都搬走了。
“那杨帅还回不回来?”我问。
“东西都在这,应该会回来的”一个姐妹花说。
刘青梦将我剩余的东西拉了回去,下午从五点一直等到九点,他都没有回来,这个杨帅不知道是有意躲我,还是失恋出去疗伤了。
就在我们去吃饭的路上,经过天桥,看到了杨帅,我叫了一声,他竟然转头就跑,还好有刘青梦,一个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中年老迈的男人,在天桥中心擒住了他。
刘青梦抓住他头发,问他跑什么跑,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将押金条抖抖嗖嗖的从口袋拿出来打开,让他看清楚上面每一行,每一个字,还有他的身份证号,手印,白纸黑字,都是他写给我的。
我质问他:“你是不是耍赖?”
他喘着粗气说:“没有,没有,只是房东没有给我,我也没办法给你?”
刘青梦听不下去了:“房东,你的押金应该早给房东了,他们的押金应该在你口袋里。赶紧的,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大叔,我是真没有,都在房东那里,不然我没必要扣押着不给。”杨帅狡辩说。
“这样吧,我们什么也不说了,来凤拨打110,让警察处理,按照你这种扣押别人钱财,够你在派出所蹲上一段时间了,1000块钱很少,兄弟,相比你的一生,留下案底,孰轻孰重你好好考虑考虑。”刘青梦语气中肯,看起来是为我讨钱,实则为他考虑。
杨帅低头不再说话,之后小声抽泣,后来又崩溃大哭。
他瘫坐在地上,我们没有在说话,只有他的哭声在风中摇曳着。
无戒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