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语重心长地跟我讲这讲那,絮絮叨叨,我觉得很烦。他也总是很在理,不论我说什么,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确在理,只是我在这年纪还不够懂,懂了也不会有深切的体会。老爸的说教下,我养成了没事就写写东西的习惯,他说这是在记录历史,以自己的感受写下世界的变化,这点倒是不假,我虽然不够大,但也有小的时候,一没事就翻到了以前的感受,尽管世界的变化不大,自己的小世界却是天翻地覆。没错,字记录到了我的变化,活生生的一部原创电影。
我是名高中生,在学校的成绩还算不错,这一切都源于我父亲的教导。尽管他自称大半辈子碌碌无为直到有了我,我是他的骄傲,是他的所有,是他的希望。他说我妈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他,当然这也是最对的事情,不然也就不会有我的后来。至于为何是错,我还是搞不太清楚,他是有不满,他总想着做的更好些,他的实践力是不敢恭维,给我妈描绘的美好未来,包括我,全是描绘,至今我是没看到一点点所谓美好,说不上家徒四壁,但也足够“低调”。以前所谓的人缘好像也只是所谓了,我觉得是他迈不出一个坎,什么坎,我猜测是差距,他和别人的差距,我反正是没机会看到了,他的以前对我来讲是个迷,但也不算是,他给我讲了很多,只是我信不信很是问题。
上初中后,每个礼拜他有机会都会开车送我。路程不短也不长,足够他给我讲完他的鸡汤,他不喜欢鸡汤,可总是给我灌,虽然口头上不服他,心里倒是觉得这个老爸好厉害,每次熬汤佐料不带重样儿。他是喝着鸡汤长大的,等大了以后才发现这鸡汤是毒,且已深入骨髓,我觉得这有点逗,毒不毒这么多年才知道。他跟我解释,毒的不是鸡汤,是熬汤的锅,我想我需要很长时间来理解,可能我也不会理解了,现在不是那个年代 ,没有炉灶熬得出这样的汤了。鸡汤伴着电音,也就是他。上路必放那种没有歌词的无限重复旋律的remix,完全听不懂,他也是孤独,他确也这样说过,没人真真切切的走进过他的内心,他的心情总就是几段重复的旋律,没有词,外向孤独形容他简直是契合、完美。吵起来比谁都要疯狂,安静得像是失了魂,仿佛世界欠他一座巴黎铁塔,我知道这样讲是不合理的,他知道我这么写一定也会纠正我。错总有对的地方,看似不正常的地方又是多么正常,看似外向热情的老爸他也是足够孤独,不抽烟不喝酒,简直无趣。所有人都不及一首歌懂他,他跟我说,人生,最怕的就是突然把哪首歌听懂了。我觉得我听懂了我所听的歌曲,可怎会和人生掺和在一起呢,他不会跟我解释,像一些说不清的感受或是理解,我只能去亲历,他觉得词不达意,觉得说法之类的应该是由自己讨得。
中考前的某天,他照例送我,临走时塞给我一封信。讲实话,这么“拉风”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做出来。这是一封牛皮纸信封包裹的信,我到中考前夕才把它拆开,那是一个课间,别人都出去了,我实在是看不进去书,才把它倒腾出来(我爸有说,记录东西重要的是记录下当时的感受,尽管有些赘余,我还是把这加上了)。他漂亮大气的字是我的骄傲,我的字迹绝不能拿出来和我老爸的字相比,悔恨不已又怎么样呢,有些事情懂得了却在它不重要的时候,哎呀呀~以后我会赶上他的,我的时日还很长。他的内容很不一样,他和别人不一样,这我是知道的,作为他的小棉袄我并不失职。他还是称呼着我的大名,以警示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不要去犯幼稚的错误,他告诉我,我的出生给家带来了快乐,我的出现使得他有着更大的动力,我的未来也正是他的未来,他想要我以后好好的,尽管他一再强调以后指望不上我,我仍是他的骄傲。他跟我说了从出生到现在的些许事情,没有直面表达感受心情,但我是他的姑娘,是他的女儿,是他掌中的宝,他很吝啬这类的词,他对我妈也很少讲这类的话。我并没表达出什么不满或者是其他想法,我只是在阐述我爸他很简单,他活的简单。他并没有跟我说中考要加油,他说加油之类的太假,他只是希望我这段时间过的简单些,轻松些,就像是饿了吃饭,困了睡觉一般。他还说他等我中考结束回家好好放松放松,可以去些周边的地方玩玩,尽管这有骗我的可能性,我也还是信了。寥寥几笔还至于整个信,他就是这样,小题大做,大题小做,总和别人不一样,但这信还是传其词达其意了,我理解他,我也更信任他,他是我肩膀,也是别人推不倒的我的靠山。
我叫李茗艺,是我爸随口起的名字,他想我学习工作都可以名列前茅,希望我有点本事以至于以后饿不死,他还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命意,凡事依着理,好好做自己,天也不会亏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