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风雪漫天,神兵问世异象显
是夜,凌冶躺在床上,反复回味着父亲晚饭时说过的有关神兵的话,自小铸剑的他因为天赋异禀,曾铸造过不少利器,但只供寻常武人使用,闲时在古籍中也阅读过有关神兵的传说,神兵形态各异,但都威力不凡,已经超越了一般兵器的范畴,用之杀人已不在话下,甚至引发天象,借之作战,可敌过百万大军。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未经考证,无从检验真伪,权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爹爹那样铸造一把神兵呢?”想着想着,凌冶进入了梦乡。
“呼~”铁隐镇一年有大半时间都是寒风呼啸,白雪纷飞,夜间尤为突出,镇上百姓早早地便生起炉火。天黑得特别早,镇上每户人家的灯火很早就熄灭了,家中只有火炉伴着入眠。
“年轻人。”黑暗中传来一声呼唤,“嗯?”半梦半醒中的凌冶出于本能的应答了一声,而呼唤声过不久又响了起来。凌冶一机灵翻身坐了起来,看到原本紧闭的房门,微张着一道缝隙,门板在罡风的撕咬下,摇摇欲坠。
凌冶忆起方才有人呼唤自己,于是披上兽皮袄,翻身下床,轻轻地拉开房门,走到庭院中。万籁俱寂,但闻风声,凌冶在庭院中四处张望,并未看到人影,只见自家工作间的炉火犹亮着,把父亲宽厚的身影映照在纸窗上,他正挥舞着锻造锤,有节奏地敲击着面前的剑胚。
“这么晚了,爹爹还在铸剑,我给他拿点水。”凌冶看到父亲没日没夜地铸剑,也不顾他会否受到影响,便踩着院子里的积雪走向厨房。借着月光映照在飘雪的微弱光亮下,凌冶半摸索地在灶台旁寻到水壶,正准备转身离去,看到厨房门口站着一团黑影,似是人形,雪花在黑影四周翻飞,但一靠近黑影便消融于天地间。
凌冶大惊,手中水壶拿捏不住,眼看就要掉地上砸碎了,忽然,黑影动了,手轻轻一拂,一阵风卷着雪花飞进室内,赶在水壶落地之前把它往上一抬,水壶受到缓冲,稳稳地落在地上。凌冶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黑影开口了,“年轻人,真是莽撞,水壶打碎了,你父亲喝什么?”这声音跟凌冶方才在睡梦中听到的一样。
“我,”听到这苍老的声音,加上黑影展示的功夫,凌冶支支吾吾,“前辈,您……”在自己家里遇上不速之客,偏偏武艺又如此高强,若是对自己不利该怎么办。
“老夫玄木,”黑影看出了凌冶脸上的惧色,语气温和地说道,“你父亲的铸剑技术实在不怎么样,铸造一般的兵器还可凑合,那种神兵岂是他能驾驭的,只怕神兵未成,先丢了小命。”玄木自称老夫,而声音却不显苍老,如鼓点般一字一句砸在凌冶的耳膜中。
“啊?!”听到铸剑对自己父亲的生命有威胁,凌冶反而不再害怕黑影,转而担忧起父亲的生命来,“前辈,那该怎么办,冲进去叫他停手吗?
“你且随我来。”说罢,玄木转身走到庭院,面向凌毅所在的里间站定,此刻雪越下越大,但无论雪花如何飞舞,都近不了玄木的身。凌冶身体强壮,加上兽皮袄足够厚实,一时倒也不觉多冷。
玄木背对着凌冶,负手而立,个头虽不高,但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高山仰止的气息,凌冶为气势所慑,只能在玄木身后三步的距离停下。
“老夫游历至此,感觉天象有异,循之而来,原是神兵即将问世,”玄木望着纸窗上映照的人影,悠悠地说道,“不过,神兵岂是凡人可驱使之,乃父早该罢手,奈其嗜剑成痴,焚膏继晷,终成难挽回之局。”
凌冶大惊,回想起近日父亲眼中浮现的血丝以及眉宇间难掩的疲惫,自己只当同往日一样是彻夜铸剑后的疲倦,休养几日即可恢复,谁知,连生命力都受到侵蚀。
“前辈!请救救我父亲。”不顾雪地的寒冷,也不管玄木是否真有本事,凌冶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恳求着面前的人。
“哎,起来吧!”以玄木的耳力,即便漫天风雪,又怎会听不见凌冶双膝触地的声音,旋即转过身来,袖袍一拂,凌冶不自觉地站起了身。
夜光下的玄木身披黑氅,着墨绿长袍,一头花白的长发,连同眉毛和胡须都是白的,眼角的皱纹诉说着无尽的沧桑,但打量凌冶的双瞳炯炯有神,精神矍铄的他毫无同龄人的老态龙钟。
凌冶与之对视片刻,便低头避开了这如利剑一般的目光,似乎身上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救你父亲的方法还在你身上!”玄木缓缓地说道,“我只能帮你延缓,根本的办法需要你去寻找。”
凌冶满脸疑惑地看着玄木,自己除了一身蛮力,不会半点仙法医术,如何能救得父亲。
“哎,先等我保住你父亲的命再说。”玄木说罢,转身面向凌毅所在的铸造间,只见纸窗上的火光越来越亮,似乎要穿透出来射往无垠的虚空。
凌毅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每一次举锤都要尽可能地划出更大的弧线,然后停留半晌才重重落下。
如果有人在凌毅旁边的话,便会看到此刻凌毅的脸色呈现出血一般的红,额头青筋突起,汗珠伴随着每一次落锤,滴在地上,很快便被室内的高温蒸发掉。
升腾的火焰像长龙一样在剑模四周翻飞,映照在纸窗上的火光越来越亮,当到达极点的时候,却突显异象,剑模蓝光大盛,散发出极低的温度,方才如长龙一般的火苗在低温的作用下飞速缩小。
“神兵,成了!”凌毅感受到了异象,喃喃低语道,而手中的锻造锤依然按照节奏进行敲打。
“时机到了!”玄木似乎对屋内情况了如指掌,飘身到半空,双手向下,掌心相对,未见如何运功,天上的风雪大作,聚集在玄木的双掌周围。
风雪卷成一团球,在玄木的双掌之间凝而不散,球越聚越大,玄木张开双目,大喝道:“跑出你家门,快!”
暴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目瞪口呆的凌冶,他顾不得思考,本能地拔腿跑出了院门。
就在凌冶踏出大门不过几息的时间,玄木将手中凝聚的雪球推向他家的锻造室,锻造室从屋檐开始结起了厚厚的冰层,须臾之间,整座宅院便成了一块巨大的坚冰。
坚冰覆盖的凌家宅院清晰可见,远远地散发出惊人的寒气。
玄木从半空中缓缓飘往凌冶所在的地方,只见他双腿瘫软,望着自家庭院的眼中噙着泪水。
“好了,孩子,你爹娘暂时无事,我只是将他们冰封了起来。”
凌冶哭着说道:“前辈,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看不到我爹我娘了?”
刚施展过术法的玄木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咳了几声,说道:“神兵大成,便会自主吸噬铸剑人的精血,老夫施术稍有延迟,便是尔与乃父参商永隔之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