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间里，年龄略小的女孩已经熟睡，另一个女孩却无法安睡，她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下开机键，白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半眯着眼睛点击着手机屏幕，光线弱了许多，幽幽的光映得她的脸如同暗夜中的鬼魅。
我趁她还未解锁手机时看了一眼锁屏，是2018年，三年前，我也不知现在是何情况，只静静地看着女孩的动静，她呆呆地盯着屏幕。我凑过去看，那是一张合照，应该是在教室拍的，背景有黑板报，她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白色校服，头发规规矩矩的扎成高马尾，那时她的脸上还有些许婴儿肥，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表情却略拘谨。卷发少女搂着她的肩，卷发少女看着也不过16的样子，瓜子脸小翘鼻大眼睛柳叶眉，标准的美人脸，却被妆容所累，劣质睫毛膏在她的睫毛上形成了“苍蝇腿”，隔着屏幕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刺鼻的妆品味道。
女孩不再看合照了，她点进了社交软件，翻看着消息。我知道，她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脑海里想的都是卷发女孩的事情，初中时她曾背地里说过那个女孩坏话，可卷发女孩却一直对她很好。她开始感到愧疚，她认为自己很坏很坏，觉得自己不值得别人对她好。事实上，她很喜欢卷发女孩的坦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可她还是说了那么多恶心的话。那又能怎样呢，能怎么补救呢？她不知道，焦虑情绪刺激着她的大脑，泪腺开始工作。
我为什么会那么清楚她的心理呢？因为那是我啊。此刻的我正依靠在衣柜旁，看着“我”的眼泪滴在手机屏幕上，“我”无助的四处张望，最后视线定格在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她就那样看着，我也注视着她，我们这样僵持了几秒，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在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时，进入了梦乡。
我时常在自己独处时感到有视线在打量自己。能确定的是，在房门紧闭，连窗帘都拉好的情况下，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那么，视线是从哪里来的呢？或许......只是“我”在观察我，换种说法就是，“我”在我无数个崩溃又自愈的夜晚，陪伴着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