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整晚我都在想,如果他们用暴力手段逼迫我屈服,我该怎么办,是拼了命杀出一条血路还是先假装顺从然后从长计议。真要打架的话我能打几个?出人命该怎么办?不打架跟他们周旋的话我要怎么样能够脱身?我脱身了秋秋和小珍怎么办?
睡觉前我趁他们不注意,把身份证从钱包里拿出来,藏在鞋子里面,以防万一。
第二天起床后,并没有我预想中的上来几个人将我摁倒在地,用绳子绑起来的场景,在场的人还是有说有笑的,牙膏牙刷洗脸水还是如之前一样为了准备着,吃早餐聊天时还是对我客客气气的,可越是这样,我越紧张,担心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早餐后没有人叫我出去,还是坐在院子里聊天,秋秋这天来得比较晚,和她一起还的还有几个男的,秋秋给我介绍其中一位是她表哥,她表哥中等个头,看上去比我们大不少,显得比较成熟稳重,我看见他时心想之前上课时怎么不让他上台去演讲,如果他去的话,一定比那个穿西装一脸菜色的家伙强。
秋秋的表哥客气地跟我握手,用林州方言跟我自我介绍了一番,还说一起来的几个人也是林州的,都是认识的朋友,一起来的几个人也用林州话跟我打招呼,虽然我知道他们来也无非就是为我洗脑,但是听到这么多人都讲林州话还是让我感觉很亲切,心里也安了不少——这么多都是林州人,总不至于真的要拿刀出来砍吧!
秋秋的表哥说自己做这个项目已经很久了,身边这些人都是他带出来的,他带出来的人还有很多,秋秋和小珍来的时间比较短,所以没能把这个项目跟我讲明白,等我听明白了会感谢他的,然后又跟我讲这个项目的盈利模式、行业前景等等。
等他说完,我问他:小珍不是说有产品的样品吗?有没有带一套过来啊,我想看看。
他愣了一下,他大概想到了我会如何反驳他,却没想到我会提这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说道:有样品,但我们这个项目是有保密性质,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看的,等你决定好正式加放我们之后,肯定会拿给你看。
我说:我不相信一个月挣几十万,这不合逻辑。
他笑着说:我之前也不相信,但真正做起来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不可能的,我们之前就是井底的青蛙一样,只看到井口那一小片天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我说:好吧,可是我没兴趣。
听到这话,秋秋的表哥表情严肃起来,他说:你有没兴趣,或者做不做都没关系,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是这件事跟你想的可能不一样。
顿了顿接着说:我们这是直销,不是传销,你以为报警就可以抓人,哪有这样的事,这个院子的房东就是派出所的,如果我们做的是违法的事,还敢租警察的房子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竟然把小帅当朋友,跟他掏心掏肺,原来跟他说的每句话他们都会上报,成为他们说服我的工具。
我故作镇定,竭力装出一副社会人的姿态,说:这个我不担心,我真要走也没人拦得住我,我之前只是担心秋秋,现在有你这个表哥在,那我也放心了。
好吧。秋秋的表哥无奈地说:那你回去之后也不要跟别人乱讲,因为你并不了解情况,乱讲怕引起别人误会。
我说:好。
秋秋的表哥匆匆地走了,秋秋没有跟着去,等他表哥走了之后,走到我跟前憨笑着说:这下你放心了吧?没有人会逼着你做的。
我说:嗯。
平心而论,秋秋的表哥一番话确实让我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既然他说我随时可以离开,那我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秋秋说:反正你是来玩的,也不用那么急着走,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这天阳光明媚,但还是有点凉,我听秋秋的劝,穿了一件小帅的厚外套,跟着秋秋出了院门。
我们沿着一条马路漫无目的地溜达,路上人很少,秋秋又跟我聊起了家常,我知道自己的处境,也记着小帅带给我的教训,随口跟她聊一些有的没的,关于他们项目的话题尽量避开不谈。
到了一处类似小公园的地方,那里有健身器材,秋秋说走累,停下来休息会吧。我们就靠在单杆上晒太阳,秋秋说: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
我说:打电话给我妈干嘛?
秋秋说:打个电话让她放心啊。
说完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我以为分手后她肯定已经删了我家的电话号码,现在不过是做做样子,我不以为然,乐得看她表演。
没想到电话通了,是我母亲接的电话,秋秋说:阿姨,我是秋秋。
我母亲说: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秋秋笑着说:没事,我就告诉你一下,小愚现在跟我在一起,让你放心。
我母亲诧异地问:你又把他叫到哪里去了?
秋秋说:到北京这边来了...
没说完又把手机塞给我,说:你跟妈妈讲吧。
母亲听到我的声音,说:你怎么又找她去了?
我说:没事,我来这看看,明天就回去了。
母亲说:你自己注意点嘞。
我说:好的好的,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我忍不住对秋秋骂道:你是有神经病吗?
秋秋脸上挂不住,回骂:你才有神经病!好心好意帮你打个电话......
我说:你打这电话是让她放心还是让她担心啊?
秋秋沉着脸不再说话,在一旁的花池上坐着,过了半晌,站起来叫我回去了。
我没好气地说:你回吧,我不回去了。
其实我并没有多么地生气,我只是想以生气为由头,趁机离开——秋秋表哥说的我随时可以离开我是相信的,但如果有其他人要挽留我我也会很为难,所以有机会更早离开,我也不应该错过。
秋秋对我生气的态度信以为真的,也生气地大声说:那你走啊!
我转身朝着和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