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小姨家接妹妹来住两天,她家的院子我都快不认识了,过去,我常住在小姨家,我的童年记忆多数在那个村子,等我长大一些,妈妈说这样不好,我便去得少了。
小姨家院子里有一扇双开的铁门,门面是完全镂空的,经过长年累月风吹日晒上面已经爬满了土黄的铁锈,轻轻一碰就会一片片掉落下来,可这并不妨碍我们爬铁门的兴致。小的时候我们常踩着镂空的图案往上爬,挂在半中央晃动身子,铁门也跟着开开合合,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不过,从来没有人敢爬上最顶端,怕跳下来折断了腿,到时免不了一顿狠揍,我们也绝不会原路返回,爬下铁门的都是胆小鬼。
铁门两侧是两堵土墙,外边有两块菜地,种了两棵橘树,一棵梅树,一棵枇杷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蔬菜。过去,橘子成熟的时节是我们最欢乐的时候,还没有大面积开始采摘我们就爬上橘子树,躺在枝丫上,摘一个吃一个,可以玩一整个下午。橘子成熟的时候,夏天还没有完全退去,树荫下却是极为凉快的,家里没有空调,记忆中却没有燥热的感觉,阳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不是很刺眼,却也让人睁不开眼。有时,我会搬了躺椅在门外的枇杷树下,那里一整天几乎晒不到太阳,所以也几乎不长枇杷。不用扇扇子也不觉得热,我常捧着一本厚厚的《福尔摩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去了……后来,这片菜地里围上了网,养了一群鸡鸭,我们也再没有爬过橘树,也没了避暑的树荫。
我看到新造的小花坛里有一株熟悉的植物,那是金荔枝。
有一年,土墙角落里曾长出一棵小小的芽,慢慢长长爬上了锈迹斑斑的铁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叫金荔枝,它长得极像苦瓜,浑身长满刺状突起,但并不扎手,等它慢慢成熟,外表由绿色变成金黄色,熟透了的金荔枝还会裂开来,露出鲜红的一颗颗果肉,味道好极了。每一颗果肉里都含着一颗籽,这些籽有我的指甲盖那么大,质地较为坚硬,上面的图案很漂亮,吃完后,我们总会把籽清洗干净收藏起来不舍得随处乱扔。后来它就一直没有再长过了。
如今,竟然又长出来了。
时光飞逝,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样子,但,只要记忆还在,任时间也无法冲淡今生今世我们走过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