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一个人的性格往往跟他所生长的环境、经历的事件、受到的教育息息相关,我们并不能简单地从地域文化上去评判一个人,更不能一味地以现在所看到的言行举止来断定一个人。下面将要写的,是我的从前,是我的所经所历。感恩陪伴我成长的所有记忆,也想借此来探索挖掘下自己的内心。
注:整书多为俚语写作,以示故事和环境背景的真实性。有看不懂的可留言或私信。
高高的山丘上,一个赤脚的少年欢快地奔跑着,四周围是郁郁葱葱的绿色,绿色的茶丛、青梅、野草,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少年无拘无束,光着脚丫满山跑都不觉得疼。每天路过的庄稼人看到都会热情地打招呼,有时还会忍不住夸赞几句“噶小官人(ning)漂亮咕”。
这片在当时看来仿佛走不完的诺大的山丘就是我记事的开始,而作为土地功能的一部分,人们更习惯叫它“山场”。
这座叫“后畈”的山场(这是相对“前畈”而言的,村子一前一后的两处田地,以当时来说,前畈种的大多是庄稼,后畈多种果蔬)还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大塘尾巴”,大概是因为那里有好几口水塘吧。里面共住着三户人家,除我爸和大伯外,还有一位老伯(后来才知道,这位老伯的孙子就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三户人家分别管理着各自的田地(当然绝大部分是承包的)。除了种植些农产品自给自足外,还大片大片地种着梅子、李子、桃子、桔子、西瓜、梨子等果子树,那会儿想吃水果真的是件很轻松的事。待到水果成熟时,也是家里最忙的时候,各家总会相互帮忙,人手不够还会邀请村里的人过来一起采摘,采下的果子每人分一些权当是报酬了。我们通常也会边采边吃,那样才吃得欢,味道绝对是平时没法比的。成熟的桃子直接用袖口抹去表皮的细毛,一口下去肉质糜软得当真是入口即化;刚摘的青梅用手掰开放碗里撒上糖腌制几天,那味道酸酸甜甜的着实爽口。
家庭养蚕普遍流行的当时,大伯家还特意清理出一间大房来,多层的木架上搁着一张张大竹筛,竹筛底铺一层桑叶,上面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蚕宝宝。那桑树也是为了养蚕特意划田种植的,果子成熟了还能吃上美美的桑子。平日里伯父看田,伯母养蚕。在伯母的悉心照料下,蚕宝宝永远都是那么白白胖胖,圆墩墩的煞是可爱。
山场经济一般有两类,作物类和禽畜类,一片静好的土地又怎么能少得了萌宠的生机,自然的啼鸣?人类又怎么舍得独享呢?“鸡鸭鹅猪猫狗”这些个家禽家畜都是必备的,它们也渐渐成了我童年的玩伴。最让我感到自豪的当属门前那口水塘。当封腾傲娇地说出“我要让全世界知道,这个鱼塘被你承包了”时,我可以不屑地微微一笑:那都是我小时候的梗了(后面还会有一段承包水库的故事,那比鱼塘可大多了)!
不过承包鱼塘有时也会面临非常大的风险,经常会有些小青年来偷钓。一次正好被我爸撞个正着,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其中一个青年的钓竿,折成两段,那青年恼羞成怒,迅速一拳还击打在我爸脸上,我爸立马捂住脸,眼圈处渐成乌青一片,那帮青年吓得跑回了家……我爸的这次英勇负伤换来了鱼塘的长久安宁,也总算可以聊以自慰了。
为提升经济收入,家里除四大家鱼外,还会养些鲶鱼(我朦胧记得有一次凌晨跟着爸妈一起去边上的富润镇菜场摆摊卖鲶鱼)。总一副老者模样的鲶鱼长得确实可爱至极,收成也不错,这归功于有效的稻田养殖技术:将稻田四周垒土垫高,鲶鱼就放养在稻田里。据说此法既能增加鲶鱼收成,又能促进稻田产出,两全其美。可谓地利人和齐全,可偏偏天公不作美,鲶鱼竟趁雨夜“越狱”了!那晚下暴雨,田周边垒的土全被冲塌,鲶鱼便顺着水流跑去了下游,第二天邻村人倒是个个满载而归。
整个偌大的山场就我一个小孩,平日里自由自在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可当快乐没有人分享时就会感到很孤独。幸好后来来了个同龄小男孩(就是我的发小张志斌,比我大一岁),他家在这边有块西瓜田,每当西瓜成熟时他爸就会带他来这里看田,一来二去两小孩自然而然就相熟了。每次他来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探险、捉知了、捉各种昆虫,开发各式各样的游戏玩耍,乐此不疲。
那时候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做同一件事情就是幸福的。记得一次在玩具厂工作的大姨娘送我一盒积木(人生接触的第一套积木),晚上全家人在桌子上探索搭积木。当时我的个子才刚刚到桌子沿,就一直把脚垫着。搭着搭着竟没有人察觉夜已经深了,直到终于搭成功才发现房门还开着。看着爸妈都在用心想着怎么照着图纸搭,相互探讨着的神情让我感到很温暖。此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情感流露的方式是一致的。可很多时候爸妈总会因为一些事情争吵(那会儿小,并不清楚争吵的缘由),而每次争吵我总会先劝我爸,我爸劝不动就劝我妈,实在没办法就去找大伯。正因为从小看爸妈吵架,清楚父母吵架对孩子的影响有多深,所以到现在我对吵架都有一种莫名的反感。每次听他俩吵架,都会暗暗下决心我以后绝不能这样(其实有些懂事是叛逆出来的)。
不管怎样,当时整个世界还是绿色的,纯净的。那段时光虽然在我记忆中只残存些散碎的片段,但这些片段却总记忆犹新,因为童年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在那里,那里也是我梦想起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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