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青
落叶是一帧静美的油画。
叶落是一曲流动的祭祀。
阳光还依旧灿烂,狭窄的住室燥热得使人躺成一隅尴尬的风景,极细微的影换在我的眼里摩来摩去,一如温润的手。一片落叶轻触窗棂凄然而下,心里免不得绞缠起叶落知秋的默念。日光、绿色、破旧的车轮,裙裾摇摆的女人,拉车夫的震颤的喉音,日逐一日,于我的房前交织着。
时序匆匆地,据说是过了立秋,不然远山何以像被什么按住矮萎了许多,淡蓝的天愈发高远起来?春的迷离,夏的惶惑也一同赶到成熟的季节,声嘶力竭。淡绿的窗纱,一卷诗选,冷冷地不厌其烦地盯着我,想来是分明记得我昨夜的气息。两棵还算是茂盛的梧桐站在窗的两侧,与“一棵是枣树,一棵还是枣树”仿佛午后的阳光是一团乱丝,一半栏栅,一半如梦······真的是因为秋天么?
仿佛那也是秋天,山一样地矮萎,天也高远。当于凝望如化蝶的芭蕉的刹那,你含蓄的站在我面前。
“真闲逸呀,夜来芭蕉听雨声?”
雨,自然要听,叹山水渐渐寒瘦,意也怏怏不乐,薄秋的季节易于恼人,向晚的芭蕉也够惨淡。我约你去泛湖,是么?以消瘦的双桨,以秋水的吻舐,说寄一笺悠然的秋韵,你浅浅地笑,浅浅地醉。舟驰成只有两个人才能理解的逻辑,霞在眼中静静地对流着,自西至东,最为清爽的是你读着我,我读着你,纵然把黄昏嚼成子夜。血本是红的,差不多漾绿了。燃烧的蜕变为平静的,是要在午后,当慵懒的时刻。
想来你浅浅的忧郁是于舟困在骤至的漂浮的深深的秋草中,大概是心底泛起的愁意,叹起如秋草一样寻常的生命,你的声音那样悲凉,眸子那样惶恐,如今我犹印在心里呢。
远古呵,祭奠诸神,五谷使然。祭风祭雨,祭天祭地,祭生祭死,是阜盛的秋远离忧郁的底蕴么?【诗】云:“秋而载尝”。辘辘的车轮声,把我挤出了狭小的天际,响亮的背影弓步如飞,假如有最好的祭祀,秋呵,你梳拢自然的时候,也将脆弱无聊的幸存者攫取吧。活泼的生命在原野万舞蹈,馥郁的生命气息在我的心上跑着,一秋接一秋。你的说,是那日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