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井观天”2.0版本——月黑风高杀人夜

月黑风高杀人夜(图片来自网络)

中国神秘古森林旁,一座千年古城里,此刻正值农历七月,虽然不是漆黑深夜,气氛也显得异常诡异。呼啸的阴风阵阵,如鬼哭狼嚎,响彻此间天地。在某座荒废千年的老宅里,有一口石井,长满青苔和毒蘑菇。水已经干涸,只有枯萎的落叶深深沉积其底,时而随风扑腾。

突然有一只乌鸦飞入宅内,他的口中还衔着一块石头,然后降落在古井边上。他转头小脑袋朝井底一望,原本窄小的双眼瞪得老大,全身黑毛直竖如尖刺,连口中的石头都掉落,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混蛋!井水哪里去了!我好渴啊!”乌鸦爆出口,大骂老天不开眼,找遍附近都没有河流可以饮用。他记得这口井本来是有水的,谁知道怎么就干涸了。这个发现也是令他怒发冲冠,咬牙切齿,生气得全身颤抖的原因。

“记得这鬼地方活着一只青蛙,哪去了呢,他一定知道哪里有水可以喝。”乌鸦忿忿不平,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想要揪出他此前在空中路过时看到的那只井底之蛙。

“你找我吗?乌鸦老兄。”井底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那只青蛙,此刻他手上还抬着乌鸦刚才掉落的石头。

“青蛙老弟,原来你在里面啊。”乌鸦笑嘻嘻,因为他看到青蛙头上有一个大包,肯定是刚才被石头砸到。更何况,乌鸦还想从青蛙口中撬出水资源的下落,不好得罪。

青蛙倒也通情达理不计较,他问乌鸦到:“老兄意往何处?”乌鸦翅膀作揖,说道:“口渴难耐,想四处找些水喝。诶,你这井里还有水吗?”乌鸦带着渴望看着青蛙,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哪知青蛙却摇头,“我也不知道。”乌鸦却还不死心:“恕我直言,难道你没有口渴过?”青蛙笑道:“吃土可补水。但不知道乌鸦老兄能否适应?”说着他还真的拿起井底的一块土,津津有味地吸吮起来。

乌鸦见此大感失望,就想离开,但转头又有注意,想要戏耍青蛙一下,毕竟他记得上次见面青蛙看起来很笨,还大言不惭过“水井就是世界”,“山的那边是天涯海角”这样肤浅的胡话。想到可以玩,乌鸦渴意大降,他再次笑嘻嘻地对青蛙说道:“老弟,你在这里挺闷的吧?要不讲些我的旅途经历给你听听,让你大开眼界,长长见识。”

“求之不得,愿闻其详。”青蛙点头,双眼深邃大智若愚的样子。

乌鸦抖擞精神,咳嗽两声,清润喉咙,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我上个月去到隔壁村人类的天窗,看到他们灶台上摆放有一个奇怪的盒子,居然别有洞天,有天、有地、有山、有海,还有我们鸟类的老祖宗以及天堂一般辽阔壮丽的大海世界。更奇特的是,我看到一个老人类拿着种子丢地上,竟然长出七个葫芦,还分别诞生七个小孩,蹦蹦跳跳,举山、听风、喷火、放水、铁臂、隐身、遮天,好厉害的呢!”

“哦。那是动画片《葫芦兄弟》。你说的盒子其实叫电视机。”青蛙一脸无感却又强行微笑解释道。

“他居然知道!而我不知道!不可能!再放大招,谅你接不着!”乌鸦心中咆哮,他不肯承认这只愚蠢的青蛙比他懂的常识更多,于是搜肚刮肠,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份经历,于是再次趾高气扬地和青蛙说。

“我知道我知道,《葫芦兄弟》嘛。谁不知道啊,你知道很正常,连蚯蚓都知道,蝼蚁也知道。”乌鸦语无伦次地铺垫一把,然后眼中隐藏着蔑视对青蛙说道,“接下来说的故事可能有点难理解,不过青蛙老弟你也听听吧。”他也不管青蛙如何反应,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开讲。

“我觉得那帮人类真的很奇怪,他们为了一个傻瓜球争得你死我活,抢到后却把它扔掉……”

“那是篮球。”

“好吧。还有啊——在山那边的村里,我看到传说中的木牛流马呢!它有两个轮子,一个把手。人坐在上面,居然会自动动起来……”

“那是自行车。”

“不是啊!我看过自行车,不是那样子的。”

“摩托。”

“原来大海的附近是沙滩!”

“可惜被一些无良游客丟满垃圾污染。”

“原来六月真的会飞雪。”

“哦,横店在演戏。”

“我见过大鹏鸟!翅膀坚硬,尾巴奇特。”

“你说的是飞机吧。”

……

乌鸦就这样一次性把他跋山涉水积累的全部认知都抛出来,试图要压制那只他原本可以高高在上看待的愚蠢青蛙,没曾想青蛙却洋洋洒洒说出一大堆他听不懂却又非常正确的答案,搞得他现在无言以对,常识严重匮乏,漆黑的脸上浮满羞耻的红。

最后,乌鸦认输了,心服口服的那种。

“青蛙老弟,你赢了。不过我不明白,你整日坐井,抬头片天,活动不过三尺,如何知天下?”乌鸦发出自己心底最深的疑惑。

“嘿嘿。”青蛙笑笑,“因为我有苹果,人类不小心掉下来的。”随后他从暗处拿出一部手机,举给乌鸦看。乌鸦盯着青蛙手上那方形东西,一脸黑线,怒道:“青蛙!你特么在逗我吗!别以为老子真的见识浅薄!这是苹果?告诉你!我吃过的苹果比你吃过的蚊子还要多!苹果有长这样的吗?”

“你小子懂什么?这叫IPhone,美国佬发明的智能手机,这是最新七代,价值好几百美金呢,可以买多少只你知道吗。不打广告了,你亲自操作给你看。”青蛙挥动另一只手,在IPhone7上龙飞凤舞好一阵,各种新奇功能应有尽有,看得乌鸦是眼花缭乱。

“我们生活的地方是圆的,叫地球。太阳系八大行星之一,位置排第三……”

“乌鸦,鸟纲鸦科鸟类,共有41种,几乎遍布世界……”

……

“坐井观天,出自唐代文人韩愈《原道》,其文: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人类小学课本有,讲的是我以前的故事,有眼不识天地。现在,主角换成你了。还有一个典故可以形容我们——吴下阿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乌鸦老兄,你听懂了吗?”

乌鸦虽然听不懂,但是他知道道理是什么,更觉惭愧。他对青蛙说道:“原来老弟已经变得这么博学多才,我却还印象流地把你当成以前那只愚蠢的青蛙,想来我才是天下一等的大笨蛋。老弟,我惭愧啊。”青蛙说道:“老兄不必自责,想当天初次接触网络,我也顿时懵逼,感觉自己灵魂被掏空,智商不够用。但读过很多书以后,才觉得自己生命有了升华,不再坐井观天,整日浑噩。老兄,你不仅要重新看待我,更要重新看待自己。你过去比我聪明,以后也会比我聪明的。”

“哎,希望吧。我要去学习了,就此告别吧。后会有期。”乌鸦对青蛙拱翼,随后飞离这里,连口渴都忘记了。青蛙望着乌鸦远去的方向,轻声自叹道:“乌鸦老兄,不必自责。不仅你会用老眼光看待熟悉人,就连很多人类也容易犯下根据经验判断别人人生的错误。永远要记得——今天的他不是昨天的他,明天的他也不是今天的他。人总是在变化的,谁不曾愚蠢过呢。但是他们总会改正的,所以千万不要用过去套现在尝试去理解一个人。”

青蛙认真思考起来还真像个王子,他仰头45°,继续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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