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王子说,人难过的时候会爱上日落。
在我还没有爱上日落的时候,就爱上了许景言。
他是我们年级的理科大神,人温柔俊朗,篮球、乒乓球打的都不错,身上也没有好学生那种孤傲气。
老师们喜欢他,女同学更喜欢。
高一开学的时候,我的东西已经提前拿到了住在学校附近的姑姑家。我带着书包坐公交车的时候才想起钱包也在那一堆包裹里。
我准备下车的时候车已经起步了。
这时候我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过来投了硬币,我听到两枚硬币落到投币箱里发出连续又清脆的响声。
“叔叔,这是我们两个的车票,到市二中。”
他向司机示意,车票是我和他的。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二中?”
没有座位了,我们两个就站在过道里,他拉着手环,我扶着旁边的车杆。
“你忘记了吗?我是赵老师的表弟,你们学校有光荣榜,我从那里知道你也去了二中。暑假的阅读会,我去你们的教室里听过,就坐在你后面,当时你讲张爱玲的《封锁》和《半生缘》。”
他一口气讲完后,我还是没有太多印象。
初三毕业后,赵老师,也就是我们的初中语文老师,组织了一场阅读分享会,我和几个同学考完试也没事做,就去和学弟学妹们一起聊聊近期读过的书。
我是讲了张爱玲,可是不记得他坐在我后面了。
看我随着车子摆动,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就一只手放从我背后绕过来扶着杆。下车后我们一起去看分班表,没想到我俩还在一个班级。
“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我们总能遇到。”
我笑了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在调侃。
二、
高中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我整天为数学物理发愁,想快点分班去学文。
许景言第一次月考就发挥了他的实力,从此以后年级第一的位置就再没换过人。
如果只看文科成绩,我也能名列前茅,不过我的理科成绩不太好,整体也就中等偏上的水平。这更增强了我要学文的决心。
每次考试后许景言都会来我这里,给我讲数学和物理的错题。
“这也是老赵交代我的,他说顾一帆是个好苗子,就是有点偏科。让我多照顾你。我看你偏科不只一点点,是很多点。”
“要你管,我以后是要学文的。”
每次一有人提起我偏科严重的事情,我都忍不住跳脚反击,本来学不好理科就够让我心烦了,我就是学不好,有什么办法嘛!
许景言脸色有点难看,他瞪了我一眼,更努力地给我讲起函数题。
“文科也要学数学,我看以后谁给你讲数学题,你要珍惜年级第一给你讲题的机会。”
我撅撅嘴,不服气起来。
“等我学了文,就是文科第一了。”
“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华大,你学汉语言,我学建筑。”
他笑着看我,眼里亮晶晶的。他本来笑起来就好看,眼睛像琥珀,像是有魔法一样吸引人,我看着他忍不住点点头。
阳光洒在教室里,他整个人都温柔极了,我想没有人会不爱这样的少年,包括我自己。
三、
分科后我们很少再见面,我也真的实现了当时吹的牛,虽然经过几次考试后,我才真正拿下了文科第一。
他参加了挺多竞赛,大家都越来越忙。忙着补课,忙着迎头赶上,忙着为不知在何处的未来发愁。
有次他比赛的时候托同学带给我他的数学笔记,让我认真学习数学。
我也是在那次感受到了高三的紧张,连他那么优秀的人都严肃起来,为了高考而拼尽全力。
在这之前我总觉得以他的天分和努力他用七八分力就足够了。
高考后我们约了去千湖岛划船,还可以吃烧烤喝啤酒看星星。
我去的时候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水蓝色的收腰连衣裙,脚下是白色的绑带凉鞋,还让隔壁的姐姐给我化了淡妆。
他看到我后笑得很开心,好像知道我会这么做。
“怎么样,我今天好看吧。”
我朝他扬了扬头,厚脸皮地问他。
“好看,好看的不只一点点,是很多点!”
他把手里的礼品袋递给我,让我拆开。我打开后是一个MP3,我小学和初中听过,后来智能手机越来越方便,用这个的人越很少了。
“送给你,我小时候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的奖品。我是想告诉你,你文科是挺好的,可是没人算账怎么行呢。以后你文我理,咱们互补,多好。”
我忍俊不禁,怎么会有这么能说的人。
四、
我们听了一整天的歌,其实里面只有一首周杰伦的《晴天》。
他告诉我里面有一句歌词一定要告诉我。
“什么?”
我好奇地问。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他跟着MP3里面的歌一起唱出来。
我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出现在公交车上,是恰巧看到我上车后跟了上来,他看我翻了很久书包,就顺手帮我投了币。
他给我的数学笔记本,也是他专门根据我的数学水平,为了让我看懂特地为我写的。
“顾一帆,我真的爱了你很久,从阅读会一直到今天。”
“可是我的爱也不比你少啊。”
我说完后他便抱住了我,紧紧抱着。
那天千湖岛的星星很美,可是我觉得许景言的眼睛比星星还要好看还要亮。
我想和这个爱我很久的少年吹吹风,看很多场日落,看晚霞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