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交流共情的具体方式和过程是:仔细倾听,几乎以悠闲的方式对待咨询谈话,不刻意把对话引向任何目标,特别注意避免得出结论,让想法和词句自然从心里浮现出来。
在我看来,典型的后现代取向的心理咨询除了“焦点治疗”和“叙事疗法”外,还有今晨要谈的“合作模式”。它具体又分三类:合作语言系统模式、注重反思过程的合作模式和关注行动的合作模式。这些名字都是翻译过来的,生硬得很,但是能够看出来三者对(咨询师与求助者)合作的强调都各有侧重,对我本人的影响也是各不相同。
我从合作语言系统模式中学会了在与求助者交流时一定要处于“不知道的位置”(position of not-knowing),始终把求助者当作独一无二的存在,而同样独一无二的我真的是对其一无所知。由此诞生的提问,不是为了得到某种答案或印证是对还是错,而是为了求助者对话空间的拓展,或使得对话能够得以维持。于是,在咨询过程中,我经常以无知却好奇的学生身份问求助者一些看似很傻的问题,以利用其“好为人师”的人性弱点,通过他的回答(而非回答了什么)来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当然,我采用的都是一次只问一个问题,而且还确保这是一个求助者有兴趣并能回答得了的问题。反过来,每当求助者在问我时,我则常常以“不知道”或沉默回应,继而以反问的方式再把问题推回去:“您说呢?”
注重反思过程的模式教会了我在咨询开始时就直接提出两个问题:您希望怎样利用这次咨询机会?是哪些因素让您走进了咨询室?第一个问题是为了解求助者对咨询的希望,让其愿望成为咨询对话的一部分,使咨询成为真正的对话,改变现代咨询由咨询师引导谈话的方式。同时,也让咨询师不再固着于咨询前的计划安排,保持开放的态度,加入与求助者的对话中。显然,这样的提问可以创造一种更为平等的咨询关系。第二个问题是为了了解与这次咨询相关的情况,比如是谁最先要求咨询的、在来咨询前都发生了什么、最希望谈什么等等。这可以让谈话集中在求助者最愿意谈的事情上,说出自己最愿说的。
特别想分享的是我从关注行动的合作模式中所学到的那个叫“交流共情”的概念。它与罗杰斯所倡导的共情不一样,认为罗杰斯所言的共情,依据的是个人的感受,把共情视为保证咨询成功的必要条件,是咨询师应具备的个人品质。就像荣格将弗洛伊德的“无意识”扩展到了“集体无意识”一样,关注行动的合作模式也进一步延伸了罗杰斯的共情概念,把它运用到人际交往的过程中。这样,共情不是咨询师个人的内在品质,而是咨询师与求助者在咨询过程中的相互交流状态,同时涉及咨询师和求助者。为了与罗杰斯的共情区别,创立者在“共情”前加了个字母“t”,从而将empathy变成了tempathy,意指交流共情(traveling empathy),并希望借助这个新概念,突出共情是一种整体的、人际的交流状态,远远超出个人理性层面上的理解。而且,这一合作模式指出,产生交流共情的具体方式和过程是:仔细倾听,几乎以悠闲的方式对待咨询谈话,不刻意把对话引向任何目标,特别注意避免得出结论,让想法和词句自然从心里浮现出来等。
以上是我从三种合作模式中撷取了一点所做的分享,以期管中窥豹。在对后现代合作模式进一步了解后便不难发现,尽管三者在理论框架、策略、方法和技巧等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异,但,都强调咨询师与求助者的合作,都关注咨询过程中的共同构建,注重咨询师与求助者的积极参与,而且在理念、策略、方法和技巧上相互影响,相互借鉴,说到底: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