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昌人眼里,似乎找不到比玫瑰米醋更好吃的醋了,每家每户厨房里,油盐酱醋,其他的调料五花八门各有所好,但醋必定是玫瑰米醋,而且一定是天姥春牌玫瑰米醋。
吃海鲜用它,吃饺子小笼包要蘸它,做糖醋排骨更少不了它!
除了外包装上的两朵大玫瑰,玫瑰米醋和玫瑰其实没什么关系。玫瑰米醋用大米酿造,在江南特有的梅雨季节投料发酵,历经大半年古法制作,据说只有浙江独特的温度、湿度,才能酿造出带有这般口感和色泽的米醋。
倒适量在白瓷碗中,米醋呈现透明的焦糖色,酸味经过鼻孔直冲到脑后,嘬一小口,合适的酸度带着一点点甜,有一股力量尖尖地抵住上颚往头顶去了。
在母亲眼里,家乡的米醋是药材。小时候肚子疼,母亲取出家里的白瓷调羹,倒上一勺米醋:“来,喝了就好啦……”小小的我接过调羹,透过米醋隐隐还能看到底部的红梅图案,皱着眉头咕咚一口喝下,疼痛真的就缓解了一些。
后来,好奇查了资料,发现这方法倒是有科学依据的。那年月,肚子疼大多是闹蛔虫,中医说,蛔虫“得酸则伏”,吃醋可缓解蛔虫病带来的胃肠绞痛。
不过,母亲的另一个用醋的方子是错的。我喜欢吃鱼,但耐心不足,鱼刺卡喉这样的事,一年中总要遇上几回。大多时候,用力咳几下能把鱼刺吐出来。如果卡在喉咙深处,上不来又下不去就难受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鱼刺还在原处。
这时候,母亲还是让我喝醋,说醋能把鱼骨软化,喝完醋赶紧扒拉几口饭,用饭把鱼刺送下去。事实上,醋在咽部停留的时间很短,并不能起到相应的作用。万幸的是,鱼刺每一次都被我顺利咽下,并没有造成伤害。
父亲做的糖醋排骨是一绝。生粉加鸡蛋拌匀,切好的排骨挂浆,入六成热油锅炸至定型,捞出,去掉碎末。入八成热油锅炸第二次,炸至金黄酥脆,沥干多余的油脂备用。锅里加少许水,生抽、玫瑰米醋和白糖以1:2:2的比例加入,搅拌,使之充分溶解,地瓜粉勾芡,等汤汁浓稠如蜂蜜,放入炸好的排骨,翻炒,使每一块排骨都均匀地裹上汤汁,撒入香葱后出锅。
糖醋排骨一定要趁热吃,夹起一块,趁汤汁滴落前,用嘴巴接住,舌尖先感受到甜味,还来不及回味,玫瑰米醋特有的鲜爽的酸味在舌头两边荡漾开来,紧接着,牙齿咬到松脆的排骨,听它们在口腔里碎裂的声音,甜酸软硬一口吃到,那叫一个满足!
几年前,去厦门旅行,在白城海边吃海鲜,食材很新鲜,但总觉得缺了什么。等到吃完了,才想到是醋不对。第二天,特意去超市找,天姥春牌玫瑰米醋自然是不敢奢望,找了浙江其他地区产的玫瑰米醋代替,再去吃海鲜,略微好了些,但还是不和脾胃。
经过这一次,吸取了教训。后来,凡是去海边旅行,玫瑰米醋成了行李中的必备物品。
从小到大,酸这种味道一直和天姥春牌玫瑰米醋紧密相连。只喝天姥春牌玫瑰米醋,只接受这一牌子这一种醋,是新昌小县城人的执念,更是深埋内心的乡情,是远游之人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