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而为之#
文/念去十里长亭
夜已深，偶有树叶簌簌的声响携风而过。
魏无羡一个人跪在祠堂里，挺直着背脊，红色的发带垂在长发间，一身英气逼人的黑衣,却有难得的一丝不苟。他只是微微垂着头,好似正思索着什么一般。
一声轻响，祠堂的门被缓缓打开，江澄探了头进来，看见魏无羡这副跪得好整以暇的模样, 内心暗疑。
“魏无羡?”江澄轻声唤他。
没有回应。
江澄快步走过去查看，一手扶上魏无羡的肩，一手去抬他的脸。
几束恬淡的月色从门缝间偷跑到魏无羡的面容上，是少年敛去了风流轻佻的睡颜。
睡……睡着了?
江澄冷哼一声,一掌拍在魏无羡的背上。魏无羡正在梦中会周公，冷不防被江澄打了这 么一下，虽然下手不重，也是浑身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这你都能睡着? ”江澄觉得好笑。 魏无羡眨了眨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嘴角已经勾起一个微笑，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看看是谁，我在哪儿都能睡着!”顿了顿，又问道:“江澄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内心对 我有愧?也对也对，要不是为了给你传纸条, 我也不会砸到蓝湛那小子，更不会被老古板罚 来跪祠堂了。” 魏无羡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 的模样。
江澄嘴角抽搐，冷哼一声道 :“谁要你传纸条给我了，分明是你自找的!”
魏无羡一手勾住江澄的肩，在他耳边悄声 道:“别管这个了，带酒没? 江澄打开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道:“没有。
“那你来干嘛?
“看你跪得好不好。”
“我跪得再好也没你好，要不你替我跪这下半夜?” 魏无羡眨着眼轻笑道。
“蓝启仁罚你跪一整夜? ”江澄疑惑。
“新仇旧帐呗，之前调戏蓝湛的时候被他瞧见了，我当时还奇怪他怎么不过来骂我几下。”
江澄心中微微一紧， 听到蓝湛的名字时有一丝不合时宜的微怔。
“....你好像很喜欢蓝忘机?”或许江澄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语气里的酸意。
“是吗?”魏无羡疑惑道，“我只是觉得他有趣, 没意思到有趣!这个年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近酒也不近女色，只知道念书，可惜了那张脸了，稍微撩拨一下便要发怒，哈哈。”
江澄斜睨着他，道:“你就近酒近女色了?长这么大，怕是你只摸过我姐姐的手。”
魏无羡忽然正色道:“若我以后喜欢上一个人, 那便是全心全意。”
月色为他年轻英气的轮廓添了几分柔和，肉 的薄唇微微抿着，白净的脸上是难得的正经。
江澄心念一动，不禁忘记接话。
魏无羡忽又变回了那副不可一世的笑靥，挑着 眉道:“而且谁说我只摸过你姐的手了?我这不是还摸过你的手吗?”
江澄面颊上似有绯色，蹙了蹙眉，喉结滑动了一轮， 舔了舔干涩的唇。
魏无羡面上笑意更重，抬手便去环江澄的腰。
“是不是被本公子迷倒了?凭你的姿色，日后勉强让你做我的妾吧。
江澄双颊红晕未褪，微微有些慌乱，竟忘了躲开，顺势便被魏无羡环住了腰。“魏婴!死开!”
江澄厉声道，用力一推。
魏无羡不明白江澄的反应为何有些不对劲，通常对于他的调笑，江澄都是不屑于多看他一 眼，顶多呵斥他离远一点，今夜却有些姑娘气的羞涩。
江澄推门迈步出了祠堂，面上红晕微褪，俨然又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冷面。
魏无羡追了出去，道:“你走什么?不是来陪我的?江澄?!江公子?!江哥哥?!江晚吟!” 足下一顿，江澄忽然转身，魏无羡跑得急，没 来得及停住，竟扑到了江澄身上。
江澄本也是内心躁乱，步伐不稳，没有承受住 魏无羡这一-扑， 两个人作一团向后倒去。
魏无羡叫唤了几声疼，支撑着双手爬起来，一腿跪在江澄双腿之间，黑发自肩头滑落。江澄一身锦缎紫衣铺在地面上，鬓发微散，有几缕散在白皙的脖颈上，这么一看是有些凌乱的意味。
魏无羡自幼便和江澄一同昼出夜伏，却没见过他这番模样，不禁有些愣神，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半晌，二人都没有动作。
先说话的是江澄。
“你不打算起来?”
此时魏无羡已经恢复了往常嬉皮笑脸的模样, 那片刻的惊愣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反正你不是要做我的妾吗?”魏无羡舔了舔唇 笑道，“不过说真的，江澄你这个模样还真有.
“有点什么?”
“像朵紫色的霸王花哈哈哈!”
江澄眉头跳动，方才还有些心慌意乱，现下全被魏无羡的话扫干净了。
“魏!婴!”
翻身反把魏无羡压在身下，江澄挑眉，盯着魏无羡片刻慌乱的模样。
“让我做妾?怕你还不够格。”
魏无羡大笑道:“哈哈哈江澄?你突然发什么神经?难不成你想我做妾?”
“不然?
又是静默半晌，院落中静谧得能清晰地听见彼. 此浅浅的呼吸声。
“你这个样子怎么有点像蓝湛?我怕了，快起来。”
又是蓝湛，江澄暗道，内心颇为不快。 魏无羡自顾自说着要推开江澄爬起来,江澄却 一用力按住了他又把他推了下去。魏无羡吃痛 地叫唤了一声，道:“江澄!
微微阖眸，细长的眼睫因下垂的弧度在他眼下 投上一篇阴影，江澄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红红 的，像一只小兔子。
“魏无羡，你当真没有半点察觉?”
“你在说什么?”魏无羡心中惊疑，却还是牵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江澄猛然察觉自己的失态，竭力按捺住失落的神色。
他爬起来，却被一直强有力的手拉了回去。
一阵慌乱，林鸟飞散，扑朔一地月光。
唇齿有香气，是他的味道。
魏无羡用极其柔和暧昧的姿态在他耳边轻吐着气息。
“江晚吟，我知道。”
若非莫须有的强求，若非夜色浮动春意渐暖。
大梦一场，江澄忽醒。
披上外衣，江澄揉了揉眉心,抬手挥开窗。 这不是在云深不知处，而是面目全非的莲花
可偏偏是与梦里相同的一夜月色。
自有痴心不负，十年不悔改。
又何妨，魏无羡，我等得起。
2017/3/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