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看了《恶意》《新参者》和《假面山庄》,对东野圭吾的崇拜已经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了。他的故事架构能力和对叙事的驾驭能力,真的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止这三本书,加上之前看过的《白夜行》《解忧杂货店》《嫌疑人X的献身》《神探伽利略》系列等,每本都各自有各自的精彩,很少与其他故事雷同的。看他的书当真是看不腻味、停不下来。
单说《假面山庄》这个故事,它的叙述视角极具欺骗性。与作者其他小说频繁转换代入视角不同,这本书自始至终让读者带入的都是高之的所见所闻与所想所感。
天然的,读者先入为主地认为“我”代入的那个角色不可能是凶手。
即使我们通过无数个推理小说、柯南案件被传递过一个套路:如果一个人非正常死亡,TA的丈夫/妻子/爱人99%是凶手!
但在东野圭吾这本反套路的叙事中,我们一直怀疑却不断否定:朋美的未婚夫不可能是凶手。
于是在怀疑、好奇与探索中,我们跟着高之的视角,进入到了朋美父亲伸彦专门为他打造的戏剧中。
在这场大戏中,除了高之,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出戏,都是按照剧本进行的活动和台词。堪称是小说版《楚门的世界》。不同的是,《楚门的世界》剧本关于未来和结局是完全未知。伸彦开启的”假面山庄“却是预定了走向和结局:证明高之的杀意,通过揭穿朋美之死的真相,完成对他的复仇。相同的是,高之和楚门一样,直到最后才知道,自己被所有人欺骗着,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剧。
因此,看完小说,除了惊叹东野圭吾的神级写作水准外,也不得不佩服老油条作者的“狡猾”。如何把一个平平无奇甚至烂俗的渣男负心内核写得一波三折,营造出柯南剧场版豪华大案的神秘悬疑感,的确很考验故事解构重组能力和写作经验的积累。这两点对东野圭吾来说都是小菜一碟,so easy。
感受完了云里雾里的一出戏中戏,出书后想就案件本身做个正向梳理,跳出被作者按头套入的高之视角,从上帝视角来看看《假面山庄》到底讲了什么吧。
故事要从一个追尾事故讲起。
富家千金撞上青年才俊,开始了一段浪漫情缘。到这里它是一个偶像剧的故事。
尤其两人表白定情的情节,朋美问在自己住院和康复期间一直温暖守护的高之,是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好。
高之给了一个偶像剧般的完美回答:我希望自己对人人都好,但我这么对你,并不单单是这个原因。因为快乐,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没有后面的真相,我会心动,会觉得这就是爱情。
可惜爱情太短暂,渣男的心说变就变。自从朋美貌美明艳的表妹雪绘出现后,高之的眼和心就不自觉地被表妹吸引。他感受到自己的心真的有在怦怦跳。尤其这个表妹还在情人节第二天跟他委婉地表白,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跟朋美在一起了。
偏偏婚期将近,自私的男主想出了一个两全之策:让朋美死去,既能结束两人的关系,之后还能顺利跟雪绘在一起。
他用安眠药调换了朋美每月必吃的痛经止痛药,想让她在开车时因药效发作出车祸死亡。结果如了他的意,朋美真的在某天从他们结婚要用的教堂处返回家的路上,开车掉进了悬崖,死了。
但是朋美并不是因为吃了男主给的药死的,她是自杀身亡。自杀前跟表妹雪绘见面时,被对方看出了止痛药被调换了。朋美几乎立即就猜到了是关系亲密的未婚夫做的。他爱上了自己的表妹,朋美也是能感觉出来的。
那一刻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上一次车祸失去了一只脚,失去了心爱的芭蕾舞事业,靠着高之的陪伴和爱才走了下去。这次却被他给了致命一击。
于是全心爱着高之的朋美选择了在绝望中自杀,甚至为了保护高之,把他换过的安眠药扔了,重新在随身携带的药盒里装满药,然后没有一丝留恋地开车撞向悬崖。
杀人诛心,高之干得漂亮。
身为父亲森崎伸彦通过雪绘推测到真相后,自然是极其气愤又心痛,但同时也极其无奈。没有证据,证明一个并没有直接杀人的凶手有杀心何其困难。
于是父亲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想通过在极端情况下诱导男主承认对朋美有过杀意。他请来了雪绘做女主,朋美作家好友来写剧本,还专门找了几个专业剧团的人,一起为高之量身打造了《假面山庄》的推理大剧。
在这个剧本里,他们所有人原本是到朋美父亲别墅度假的,不料却被两个劫匪绑架了。接着是雪绘竟然被人杀害,被杀原因可能还跟朋美之死有关。朋美之死再次被提了出来。
剧本用一个假的设定,最终引出了现实的真相。在剧本里,大家被“演员”带节奏认定雪绘因嫉妒朋美想跟高之在一起,用自己手头的安眠药让朋美吃了,导致朋美死亡。雪绘杀了朋美,朋美父亲为了给女儿报仇杀了雪绘。
在这过程中,男主自始至终都很投入地找杀害朋美的凶手,倒不是心理素质很好,而是因为朋美死时并没有吃药盒里的药,让他以为自己跟她的死丝毫没有关系。同时又得知雪绘竟然为了跟他在一起杀了朋美,可能还让他莫名有自信同时放松了警惕和警觉。以至于最后时刻,当去而复返的朋美父亲跟他说,怀疑雪绘在保护真正的凶手时,他才慌忙漏了马脚,终于承认对朋美有过杀心。
朋美的亲人好友通过这个“高之的世界”完成了不可能通过法律途径完成的泄愤和复仇。高之被赶出别墅,最后时刻被雪绘哭诉责问:我不是求过你,不让你背叛小朋……
那刻他对这出戏的女主说:不都落幕了吗?
对着他曾经想在一起的人,终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其实雪绘帮着朋美父亲一起向高之复仇的过程,何尝不是被朋美父亲向她复仇的过程。朋美死于高之变心,高之变心直接原因就是雪绘的情人节后的告白。可最后两个自私的人,在这场戏中戏里变成了无视对方遭遇的人。
戏中,雪绘被杀,高之并没有特别大的伤心。戏外,高之被设计,雪绘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选择欺骗他。白莲和渣男,注定不得好结果。
说起来,高之作为男主,不管戏里戏外都当之无愧,至于女主角,戏里是跟他毫无瓜葛,只因被杀才成为女主的雪绘。戏外,他人生的女主,本来应该一只都是朋美。
是高之选择“杀”了自己的女主,过上了虚假的人生。
(另外想说下,因为《白夜行》给了我太大的心理阴影,只要再看到带“雪”的女主,总下意识觉得不简单。果然雪绘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