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时起,头发于我而言便有着特殊的意义。但我很难具体说明这是怎样的意义,概括来说,大抵是深厚的感情导致了一种执着的坚守。
我寄托在头发上的感情,或许是源于我天生的脾性,又或是在我觉醒“美”的意识后自然流露,但究竟是何时产生,如今已然不可考了。然而这感情生于何处,我却是知道的——无非是对于长发女性的憧憬。这其中,母亲是我对于女性最初的印象,大概也是我产生感情的缘由,而电视屏幕上那些美丽的长发女子,则在潜移默化中加深了我的感情。后来,母亲换了发型,烫了波浪卷的短发,我却早已习惯了长发的存在。从此,我和头发的感情“如胶似漆”,再不可分了。
记忆里,小的时候,家人们常常打趣我的头发。总有那么一两个相熟的亲戚看见我,就要感叹一句:“你头发怎么这么长啊?”然后开玩笑吓我说:“明天就带你去把头发剪了!”或者是“我帮你把头发剪了卖钱吧?”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而我那时也不知如何分辨玩笑话,便把他们说的当了真,一边抓着头发摇头,坚决地回答“不要!”一边暗地里为我的头发流泪,只觉得长发马上就要离我而去了。
当然,这些亲戚说的都没成真,真正威胁到我的头发的只有我的父母。刚上小学的时候,我和母亲打了一场“头发保卫战”,通过付出掌握扎马尾辫这一技能的努力,成功摆脱了被剪成齐肩短发的命运。至于父亲,他也总喜欢恐吓我说要趁我睡觉把我头发剪了,可在我回答“你要是这么做我会离家出走!”之后,他也很少提了。
但是,在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我的头发确实长到了有些影响生活的程度,也便同意了让父亲带我去理发店。谁知,我明明只让理发师稍微剪短一些,她却把我过腰的长发直接剪成了刚过肩膀,我当场就对着镜子红了眼眶,流了眼泪,感觉受到了欺骗。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让父亲带我去理过发了。
说来也怪,我虽爱惜长发到了受一点威胁就哭泣的地步,但当别人玩我的头发时,我却觉得十分享受。这种所谓的“玩”,当然不是恶意的生拉硬拽,而是善意的抚摸和缠绕。我不介意朋友们肆意玩弄我的头发,给我换发型,又或把我的头发缠在她的手上,就算被弄疼了,我也不会生气。有时她们夸我的发质好,我还感到与有荣焉。这在别人眼里成了我脾气好的证明之一,在我自己看来,却是我从小从家人手中保护下来的珍贵的东西,得到了朋友的喜欢和肯定,当然很值得高兴了。
仔细想来,古人早已对这种感情有了恰当的描述,既“青丝”,也同“情丝”。古人不肯断发,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承载了源于家庭的羁绊,是一种不可轻易斩断的恩情;而我不愿断发,如今是因为长发早已成了习惯,从幼时积累至今的惜发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情赋青丝,丝断情续。我虽为了生活的方便,也剪了许多次头发,可我对头发的珍爱却一直有增无减。头发是维持在那个长度,可我对它的爱,却始终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