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孝通说:中国世代不移的乡土社会在一定层面上是不需要书写文字的。 在澳洲原住民后代向我们做介绍。说澳洲大陆上面有四百多个原住民聚落,也有四百多种语言。自己问他们有没有书写文字,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对于游牧社会或者常年迁徙的聚落的人来说,他们的世界未必比常年依附于土地从事农耕的人大多少。地域的广阔不代表生活的多样性也不代表经历的复杂,不代表更多的和未知的沟通。他们也生活在同样固定的群落中,每天面对一样的人,一样的树和沙漠。
那些微妙的感情,值得传递的经验与警告,对生活的希翼可以从更为容易理解的符号系统里表达出来。比如把一座山比为因为犯了禁忌而被石化的怀孕少女,比如墙上的壁画,加上在山间吼出来的一嗓子一嗓子的心酸悲苦还是乐观豁达就足够了。
地中海沿岸的人刻字计数是城邦发展以后的事情,中国也是秦始皇以后的事情。为了方便管理和记录。貌似书写文字和符号语言在一定程度上仍然是文明的象征。
这次回家来,突然感觉奶奶的东北话味特别浓。我在外一年而不再把东北话当习惯看待。于是奶奶语言里或者可爱或者可笑的部分就格外引我注意,引我不自觉的笑出来。而这种独我自己感到的幽默,一个没离开过黑土地的人体会不到,一个不听不懂的人更是体会不到。关键的是,这种多样性在我这一辈,在我们常年义务教育中好像在流失。在典型东北话词汇的使用上,爸爸妈妈会少于奶奶。 想起一点,奶奶没有读完小学,不大会写字,不大读书。
视觉符号传递思想和感情尽管可以生动有趣。但我看得到,听不到。像费孝通说的,她书面语言表达出来的,未必是我接收到的信号。这种没有情景的通过媒介的诠释,是不是本身带着弱化曲解的可能性。毕竟不是面对面吼出来的故事和感情。90后,长大在城市里,我见不到屯子人,跨代接触仅限于爷爷奶奶。全球化时代,网络盛行,浏览网页或者视频,除了赵本山的小品我向来听不到东北话。我的东北话词汇越来越少,那种生动的和这片苦寒的土地的灵魂融为一体的口头语言我已经无能掌握,会不会有一天,丢失土地的灵魂,或者一代一代人开始经常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