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青团青青,宜出行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青团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青团青青,它的青是浓郁的青,比苦香隽永的抹茶还要青上几分,像用了浓墨进行调色,它的青又不是纯粹的青,它的青是融合混杂的,像一片草地,有的地方浅绿,有的地方深绿,又像一座普通的山,颜色不一,各种翠色交织。

清晨,细雾润翠叶,雨打黛瓦檐,雨滴敲出有节律的声音,整个小镇被烟雨包裹,我端坐窗边,整个小镇的风光尽收眼底,通过观察各色各样的雨伞我就可以推测出伞下是什么人,纯色的,一板一眼的是中老年人,一些五光十色,快速滑动的,有许多流行图案则是年轻人,不过也有例外。

窗外是一景,窗里也是一景。木质的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瓷盘,上面有一幅墨莲,不过被青团遮住了,吃完了也许看的见,与瓷盘平行的左边有一杯抹茶,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我把小小的勺子伸进这股浓浓的绿色种,搅动着这股翠色的风云,这杯小小的水面中间形成了一个小漩涡,泡沫也在其中产生,这令这杯抹茶更加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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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个小勺子,我并不想要破坏这圆溜溜的墨绿的小球,但我舌尖的欲望却迫使我拿起勺子,我尽量保持不破坏它完美的球形,从它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挖着吃。这青团是甜馅儿的,也非常黏,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一小块分离开,立刻,里面的馅儿露了出来,是豆沙,并且是一颗颗完整的红豆,我还没吃,舌尖就泛上了甜甜蜜蜜的红豆味。我忙把我分开的一小块送入了嘴里,青团的黏黏的外皮和粒粒的红豆在我细细的咀嚼下融合,混合成了一股又清新又甜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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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细嚼慢咽时,我妹妹窜了出来,一手抓起青团,然后就把剩下的青团三两口就吞下去了,吃完了还不忘挖苦我,“姐姐,你什么时候吃东西时这么精细啦!”

“你这暴殄天物的,跟猪八戒吞人参果一样,味道都没尝到呢!”

“听不懂,反正吃的已经到我肚子里啦!”

我一听这话,从凳子上跳下来,向我妹妹冲过去,想给她一个教训。她一看这架势,撒腿边跑,边跑边说,“姐姐生气啦!”她当然跑不过我,我一下抓住她的肩头,心里想着大好的意境都被你破坏了,这次绝对饶不了你,于是往手上呵了一口气,就往她的胳肢窝挠去。她拼命躲避着,同时发出银铃似的笑声,于是赶忙求饶,“姐姐,不敢了,不敢啦。”

“真的不敢啦!”

“绝对不敢啦!”

“好,这次放你一马,如果有下次......”话未说完,她就一溜烟跑了。我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座位。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她噔噔噔的脚步声,这是她光脚在地面的摩擦声,我听了这么多年,早就对她了如指掌,我在独处中学会了听声辨人的本事,爸爸是钥匙碰撞的刺耳的划拉划拉的声音,妈妈的较为轻柔,妹妹则是她那双小脚与地面的轻轻的撞击声,像佩環叮咚的敲击声恰好被棉花闷住了似的。

不一会了,我就看到她那圆圆的黑溜溜的大眼睛,在门框那张望呢!这小家伙又来捣乱了,我心里暗想道。所以就假装不去看她,望向了外面的风景,烟雨朦胧,包裹了白墙黛瓦,飞拱朱门,我的心好像也浸润在这朦胧的烟雨间。眼睛盯着窗外,而耳朵密切得关注着妹妹的一举一动,听见她噔噔噔的跑来,又噔噔噔的跑走了,然后噔噔噔的声音又逐渐远去,我正纳闷她在干什么,低头一看,盘子上多了几块手指饼干,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家伙,是拿了她的私藏来了,我想想刚刚的行为可不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我心欢喜,随即窗外的景色也变得更加可喜,想着等下带上小妹妹出去踩水玩,然后捏起小饼干,往嘴里送,听着饼干在嘴里咔哧咔哧的声音。

“崽崽,人呢?”

“干什么~”她奶声奶气地说。

我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她静悄悄地“做实验”,专心致志地玩泥,手法华丽,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从网上学来,费了好多的零花钱大街小巷的寻找,才有这么多华丽的收藏品,连我的“生存空间”也占了。

我走过去,一把把她手中的“宝物”夺了过来,故作冷漠地说,“出去玩水,去不去?”

“去!”

“不去吗?”

“去,我去!我要去嘛!”

“真哒?”

“真的。”

我于是拉了她湿乎乎的小手,去挑了两把雨伞,她是一把透明的白色伞杆的雨伞,而我是一把古香古色的纸伞,上面有一幅雨中莲花图。出了门,我俩只身陷入雨巷中,陷入在烟雨蒙蒙中,陷入在白墙黛瓦中,陷入在青石翠苔中。每一个石头的年纪可能比我们的祖辈都大,他们的痕迹就是他们的皱纹,他们的年轮,有些是被常年的雨点击打出来小窟窿,在这小窟窿里曾穿出无数最古朴的乐音,在湿湿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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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挑了一个积水多的地方走去。我在出门前特意换了一双拖鞋,并“怂恿”我妹妹也换上拖鞋。她一听是出去玩,二话不说,就照我的话行事了。我撑着我秀气的纸伞,她则撑着她透明的小伞,往积水去了。我脚踏入水里,一阵清凉从脚下传来,于是我把裤腿捞起来,卷得高高的,在把我妹妹的裤腿卷起来,露出牛奶冰淇淋般白色的小腿。她等不急,马上就跑到水里去了,我也跟上去了。我和她站在浅浅的水中,这浅浅的水最深的地方没过了我的脚踝。我用脚划着水,在你加大力气时,你对水的感觉就不再是液体的了,而是固体的,像是果冻一般,我把这告诉了我妹妹,她也表示同意。

我又不安分了,举起雨伞,把伞杆夹在两只手掌中间,来回挫着,伞上的墨莲图旋转了起来,很快模糊不清了,只见黑色的一团,像是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见到的其中一本关于晴雯判词的图案,一团乌黑,而晴雯的判词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夭寿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伞旋转起来弹开了伞上的雨滴,在这浅浅的“小清潭”中泛起点点涟漪,慢慢扩散开来,把雨巷的倒影变成活的水墨画一般。妹妹见我玩得开心,也学起来。于是旋转的两把伞不停地弹开雨滴,雨在下着,而我们的伞周围下得更厉害,攻势和火力全开,把这幽静的雨巷顿时变成了熊孩子的游乐场。而妹妹银铃般轻快的笑声在雨巷中回荡。

我突然觉得一阵凉,低头一看衣服已经湿透了,再看看妹妹的,全湿透了,就跟水里爬上来一样。心里一惊,大事不妙,回家肯定要被骂了,肯定以为我俩跟谁打架来着。

于是连忙拉上小妹妹,往家跑。

妹妹急了,说:“干什么,我还没玩够呢!”

“还玩!衣服都湿了,小心被骂。”

“那怎么办。”

“看姐姐的。我们偷偷溜回家,我用吹风机把你我的衣服吹干,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好!”

我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进去,而妹妹装的像做贼一样似的,跟在我身后。我们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我在给我妹妹吹衣服的时候也不忘捣乱,时不时吹吹她的脸,把她吹跑了,而且又是噔噔噔跑的。我偷笑着,然后吹干了我的衣服。

晚饭后,妈妈拿出了一个青团,说:“这是我特意留下来的,你们姐妹俩分着吃,不许抢,姐姐要让妹妹,妹妹要让着姐姐。知道吗?”

“知道。”我和妹妹异口同声说道。

“我要大的。”妹妹说。

“好好好,给你大的。”

“那我要整个的。”她坏笑道。

“你又欠痒痒了吗。”我意味深长地说。

“那我要大的,不要整个的了。”她悻悻地说。

“这才乖嘛,姐姐疼你”我坏笑着说。

“哏。”她撅着小嘴,然后迅速把头转过去。

“你真可爱。”我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我拿出了那个青团把它分成两份,分别装在不同的碟子里,我特地给妹妹留了一块大的。偶尔宠宠妹妹的感觉也是不错的嘛。我回到了早上做的位置,把大的那份放在了对面,自己捧着小的那份继续我的窗边遐想。月色温柔,温润得似水一般,水光潋滟,抖动着月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中,我看到了两轮孤月。一个天上,一个人间。一个不染凡尘喧嚣,一个饱尝人间烟火。一个是冷清孤傲的仙子,一个是凡尘俗世的精灵。我远望着天上的那轮孤月,却与地上的那轮攀谈。

“姐姐,你有没有偷吃。”

“哏。”

“有没有嘛!”

“没有。”

“那就好,如果你敢偷吃的话......”

我往手上呵了一口气,她马上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笑了一下。

“姐姐,明天,我们再玩踩水好不好。”

“不好,你不怕被骂吗?”

“那玩什么?”

“你想玩什么?”

“不知道。”

“那就那也不去~”我奶声奶气地说。

“不行——”她抗议道。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快吃吧。”

“好。”

温柔如水的月光照在我俩身上,好像陪着我们吃,我举起碟子邀明月,对影成四人。就这样一对姐妹,一对我邀请来的山林客人,在无声中,共享此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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