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缓缓飘下一张足有一丈见方的黄绢,上面只写了八个朱红色大字:天机已泄,静待来年。
元宝山的传说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有我幼年的足印。几度山花开,几度潮水平,以往的幻境依然在梦中……”
远离故乡的我,很喜欢程琳演唱的这首《故乡情》。
沂水县黄山铺镇蒋庄村,是生我养我的故乡。
我十八岁参军入伍到了新疆,从此天涯孤旅、四海为家,很少有机会再踏上故乡那片充满亲情、充满温暖的土地。
但是无论我走到哪里,故乡都是我的根,故乡也永远是让我魂牵梦萦的精神家园。
蒋庄三面环山,一条蜿蜒的小河绕过村西和村南向东而去,是一个山清水秀、宁静怡人的美丽村落。
在蒋庄的南边和西南边,小河的对岸,依次排列着三座山:南山、元宝山、张山。而在当地最有名的,应该算是坐落在南山和张山中间的元宝山了。
元宝山之所以有名,不仅仅是因为它形状奇特,还因为它有着一个动人的传说。
元宝山呈南北走向,南高北低,南头大北头小,像极了一口巨型“棺材”,因而又名“棺材山”,当然也有叫成“关财山”的,据说那就是一口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巨型棺材。
相传在已经久远了的年代里,当地有一家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为富不仁,不但变本加厉地剥削和欺诈农民的血汗,而且放任自己的两个儿子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恶不作。
但是由于势力太大,又勾结了官府,人们敢怒而不敢言,受尽了屈辱,有许多年轻的女子因此而投河自尽。
大财主一家的恶劣行径最终触怒了天上的一位神仙,他施展仙术,轻而易举地取了大财主及其两个儿子的性命,并把其家中的巨额财产一网打尽,悉数装在了一口巨型石棺之中,然后抓了一把碎砂石把石棺埋了起来,这就是“棺材山”的由来。
许多年以后,那位替天行道、见义勇为的神仙突发奇想,认为那么多的财宝被装在石棺里埋在深山中实在可惜,倒不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当然这里的“民”不是指哪一个人或者哪几个人,而是指在饥寒交迫、水深火热中挣扎,急需救济的大多数穷苦人。
但不知神仙又是出于何种考虑,他在人间的大街小巷中张贴的告示上,提出了一个近乎苛刻的条件,那就是打开巨棺的人,必须是出自一家的亲兄弟十人,缺一不可。
那时侯尽管没有实行“计划生育”,但一家有这么多儿子的也实属罕见。因此,尽管看了告示的人们奔走相告甚至喜形于色,可迟迟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选前去“揭榜”。
就在神仙焦急万分并逐渐失望,打算还是由自己施展仙术开棺散宝的时候,有人揭榜了。
实际上这家只有兄弟九人,个个生得膀大腰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都是靠出大力气吃饭的穷苦人,另有一个妹妹已嫁人生子。
且说在那巨额奖金的诱惑下,九兄弟的母亲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了让自己的女婿冒名顶替第十个儿子的计谋。
其实这位老太太生性豪爽,也算不得那种贪钱财、善钻营、生是非之人。
她只是觉得让儿子们凭力量得奖金,改变清一色光棍“王老五”的命运,也让更多的人过上稍微宽裕一点的日子,自己就是担一个“弄虚作假”之名那也值了。
再说毕竟一个女婿半个儿嘛,用现在的话说,那叫“问题不大”。
当然这事瞒不了先知先觉的神仙,但他被老太太的果断和坦荡所感动,就决定“默认”这家人选,给“十兄弟”一个一展身手的机会。
开棺那天,“棺材山”周围人山人海,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们,争相亲眼目睹开棺取宝的盛况,也想看看“十兄弟”的风采。
只见“十兄弟”统一了“包装”——一式的对襟短褂、灯笼长裤,腰扎用红绸子做成的宽腰带,用一乘简陋而又不失气派的小轿抬着他们的老娘兼“开棺总指挥”,意气风发地到达了山顶。
“十兄弟”们先是在老娘的带领下焚香跪拜,然后就开始清理战场。一阵砂土飞扬之后,巨型石棺终于裸露出了厚重的盖子。
“十兄弟”们各就各位,肩扛手提,老娘兼“开棺总指挥”一声令下,石棺的盖子徐徐升起,一道道七彩霞光从棺材中迸射而出,光彩夺目。
围观的众人屏住了呼吸,四周静谧如寂寥无人的旷野。正在天上居高临下地品茶观战的神仙微微颔首,欣慰地认为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就在这时,负责抬着石棺盖一角的“十兄弟”之一,也就是那位冒名顶替的女婿脚下一滑,好不容易掀起的石棺盖又落下了好几寸!
情急之下,只听老娘兼总指挥用力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喊了一声“他妹夫,快加把劲啊!”
她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但由于周围太静了,静得几乎能听到勇士们挥洒如雨的汗珠纷纷落地的吧嗒声。
老太太的话不但神仙听到了,现场的每一个人也都听到了。他们面面相觑:不是兄弟十人吗?哪里来的“他妹夫”?
只见神仙面色一沉,顾不得多想,朝着石棺挥了挥衣袖,已经开启了一条缝隙的石棺盖轰然落下,就像是被焊住了一般,再也无法抬起。
随后,天空中缓缓飘下一张足有一丈见方的黄绢,上面只写了八个朱红色大字:天机已泄,静待来年。
仰望着这张从天而降的黄绢,“十兄弟”的老娘兼总指挥自知失言,懊悔不已,只好带着自己的九儿一婿悻悻而去,围观的人也在一片叹息声中一轰而散。
回头看去,石棺盖上的砂土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从未曾发掘过一样。
应该说,那位开明心善的神仙还是给“棺材山”留下了悬念的,“静待来年”就是一句很明确的昭示。
只可惜来日方长,过了一年又一年,过了一代又一代,时至今日,“棺材山”中的财宝依然无缘重见天日,只给人们留下了无尽的回味和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