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次要写的最后一个故事,是一个让人悲伤不已的故事。我没有对其做任何改动,因为这个故事来源于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当我收到时,果果和她的妈妈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真心希望她们娘俩在那个美丽的世界一切安好。
还差3天,果果就8岁了,这是我独自抚养她的第7个年头,这其中的艰辛与磨难我不曾向任何人提及。我不想如同祥林嫂般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一些不相关的人,这样可能换来些许同情,但更多的则是轻视。我宁愿一个人,默默地扛着,我不仅接纳命运,而且笑纳她给我的一切。可是,我终究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痛点有弱点的女人,我想我再也不能坚持下去了。
果果从2岁开始康复,时间就这样走过了6个年头,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听懂简单的指令,穿衣吃饭等基本的生活自理也能够独立完成,似乎我2000多个日夜的辛苦开始有些回报。她每一点一滴的进步,都让我觉得我们离希望更近了一步,我甚至幻想着有一天,她能和别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走向校门,开心地回头,挥手向我道别。我想这是每个自闭症孩子父母的愿望,即使付出再多的艰辛也毫无怨言,毕竟孩子终有一天需要离开父母,融入到正常的社会。
当别人在抱怨自己的孩子不听话,调皮捣蛋,上课不专心,做作业不自觉,考试前不用功的时候,我担心的却是果果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吃饭,怎么才会不挑食,不用手来抓,什么时候才能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什么时候才能听懂简单的一步指令、两步指令,什么时候才能适应环境的转变,什么时候愿意尝试新事物,什么时候学会独立的生活自理能力……
就在这些担心慢慢随着时间消除的时候,就在我快要看到希望的时候,这原本美好的一切,随着一份检验报告被永远的阻挡在我们的生活之外。
果果便秘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她很挑食又极其讨厌饮水,所以我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件事情,只是每两天用开塞露给她通通便。日子就这样过着,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留意到她会一天好几次的躺在地垫上,双手按住肚子左右翻滚。当然,光从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痛苦来,如果她能用正常的面部表情来展示自己的喜怒哀乐,我想事情不会发展到这种糟糕的地步,又或者她的感觉器官稍微敏感些,痛觉不那么迟钝,身体的疼痛或不舒服能大声哭出来而不是自己默默地承受着,也不至于严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检验的结果是肠癌,当时去医院拿检验报告,医生给我讲述果果的情况,当他说出肠癌两个字后,后面他还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眼泪都没有流一滴,我就镇定的拉着果果的手,回到了家。因为不是无时无刻的痛,或者说某些疼痛的时刻她察觉不到,所以有些时候,她还是能向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画画、剪纸,偶尔打开电视看看动画片。看到这一切,我多希望是医院弄错了,是检验员不小心搞错了化验标本,或是输出报告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什么数值,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果果得了癌,尤其看着她没事儿人似的做着和往常一样的事情,我宁愿相信我的果果依旧身体好好的,虽然说她本来也算不上一个健康的孩子,但最起码没有什么大的生理毛病吧。
后来的事实证明,老天真得特别“厚爱”我们,果果开始便血,开始出血量还没有那么大,随着病情的加重,以及化疗的开始,她的身体状况似乎一天不如一天了,不仅皮肤失去了光泽,头发开始脱落,,就连她那本来就不怎么灵气的双眸也更加黯淡无光。
看着她一天天痛苦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该放弃这魔鬼般的疗程,静静地陪她走完最后一程,还是该咬牙坚持,对抗命运的不公。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被割断了,生活中所有的重压如巨石般滚落,顷刻间把我们砸进了黑暗的深渊,动弹不得,甚至让人失去了生的意识。
经过反复的思考,我最后决定放弃治疗,与其让她痛上加痛,还不如带到到处去走一走,看看这个她从未曾理解或者说从来都不想结识的世界,这样也不枉她来走了一遭。
8月22日,我带果果来到了海边,我从小就喜欢大海,一直向往能在海边的生活,踏浪、赶海、看日出日落、观潮起潮退,这一切的一切是多么美好。可惜,我出生在祖国的西南部,和大海没有那么多的缘分,但这次我终于可以走一条自己想走的路。我想带着果果从这里走向另一个世界,没有任何怨念,心怀感激的开始另一种生活。我知道海的深处可能很冷,果果又是那么怕黑,但是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着她,带她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因为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