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青年齐心共建新乡村
——析巴陇锋长篇小说《秦岭人家》
文|焦玉婵
(本文发表于2025年4月18日《城市金融报》副刊“荐书”栏目)
在中国乡土文学谱系中,“返乡”这一母题构成了中国乡土小说独特的叙事模式。从创作主体角度看,传统返乡叙事中的“返乡者”一般是在城市久居后重返故乡的人。随着一系列聚焦乡村建设的作品出现,传统的返乡叙事书写已难以全面涵盖其中的多元人物形象,以巴陇锋的长篇小说《秦岭人家》为例,书中既有心系家乡回村发展的邛军,也有在城市打拼后回归故乡的康静雅,还有不属于塘坝村,但为了乡村振兴毅然投身于乡村的建设者。鉴于此,我们将其统称为“入乡叙事”,这一概念不仅包含了传统返乡叙事的形态,更扩充了其新的内涵。
传统的返乡叙事通常显示出“贬城崇乡”的伦理站位,而入乡叙事更倾注于全体社会成员深度参与乡村振兴这一行为,以更理性的视角审视城乡关系,剖析乡村的历史文化底蕴,体悟乡村建设者的付出。因此,写好新时代的入乡叙事,对新乡村建设具有积极意义。
《秦岭人家》以陕西省秦岭县塘坝村二十载变迁为经,以邛军及众人的入乡经历为纬,编织出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乡村建设的壮阔图景。在此基础上,作品打破了传统返乡叙事中“返乡者”背负的城乡二元对立的结构模式,通过塑造多元的入乡者群像,将个人生命轨迹与乡村振兴进程深度耦合,刻画了邛军、唐小凤等光彩夺目的人物形象。
邛军作为一个孤儿,靠乡亲们的资助完成学业,高中毕业后前往西安打工,三年后以“一定要干出点什么”的壮志回到家乡。在妻子唐小凤的支持点拨下,邛军从昔日的“五保户”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并带领村民们共同致富,展现了个人奋斗与社会责任的结合,实现了乡村振兴中个体与集体的共同发展。
唐小凤的入乡经历在大学毕业后即开始,她选择回村任职,是“智力援村,干部下沉”的突出代表。在邛军迷茫且面临村民质疑时,唐小凤默默地支持他,怀孕后辞去副镇长一职做了家庭主妇……正是妻子的无私付出给了邛军坚持下去的信心,夫妻二人携手为改善塘坝村村民的生活状况而奋进。
此外,作者以其细腻的笔触和对乡村生活的独特理解,刻画了一群离开又重返塘坝村的人物画卷。康静雅的“入乡”,不仅是受邛军的影响,也因为她在城市生活时爱情屡次挫败,城市里情感的疏离使康静雅不得不“离去”。在城市里,她感到的是灵魂的无所依归,最终以“入乡”的方式表明了她对土地最深沉的眷恋。同时,作为塘坝村的专业型人才,康静雅的“入乡”也是自身责任感的驱使。作家通过康静雅的“入乡”经历展现了入乡者在这片土地上的灵魂叩问与价值重铸,给人无限的思考空间。
在小说的四位主人公里,边大治的复杂形象构成了叙事图谱中的特殊存在。这位游离于城乡之间的“候鸟式”人物,既承受着传统乡土伦理的规训,又难以摆脱现代性焦虑的困扰。在繁华的都市,边大治更多的是在努力生存,每一次在城市碰壁后,他都选择逃离城市,乡村成了他心灵的避风港。他不断地舔舐伤口,一次次离去,一次次返回,反映出边大治的精神病痛与理想失落无限循环的生存困境,也暴露出城镇化进程中个体身份认同的深层危机。这种“离去—归来”的宿命轮回,与邛军等主动选择的乡村建设者形成了强烈反差,既凸显了普通人在社会变迁中的挣扎与适应,也展现了中国城镇化进程的复杂性与多面性。
其他入乡者,如杨钊大学毕业后放弃北京工作的机会,以“邛军助理”的身份“入乡”,反映了当代青年在乡村建设中的责任感;秦大山被塘坝村的发展模式所吸引,他的加入为村办企业带来了巨大收益;还有医学院毕业的李易芳,负责终南山影院工作。他们的“入乡”为乡村带来了新的活力和思路,彰显着乡村建设的勃勃生机,给予了小说产生意义的多种可能性,也强化了小说的时代感和现实意义。
在巴陇锋的笔下,我们能感受到这位作家对土地最深的关切。在《秦岭人家》里,人物的成长与乡村的变革相互交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仅看到了乡村发展变迁中年轻人的成长,也谛听了一曲跌宕起伏的时代赞歌。这正是小说的艺术价值所在。
作者简介:
焦玉婵 女,西安建筑科技大学,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