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17个年头了,在我的记忆里也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了侄女写的文章《我的爷爷》后,父亲的形象一下又鲜活起来。
爸爸在孙子辈及我后期的记忆里是一个满脸胡荏,眼带下垂,身上永远是那件带点油污的蓝色卡其布中山服,衣兜里随时装有一瓶60度的江津老白干,每天都是不醉不归,过着一人吃饱全家饱的生活。
现在我也快老了,记忆最深处的父亲又浮现在我面前。在那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有一个工人老爸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那时爸爸在江津上班,记得他每次回家,那黄色帆布包总会带点江津的土特产回来,哪怕是两个桔子,几节甘蔗, 几封米花糖,只要他回来整个院子的小伙伴都好羡慕我。
我爸爸是读过私塾的人,也时不时的给我带点小人书回来《花本兰》《杨家将》《岳飞》...那时他最喜欢听梅兰芳的评书了,只要他在家每天早晨收音机里定是准时播放梅兰芳大师的精彩片段。他更有讲不完的故事,每年夏天爸爸都会回来,一到傍晚就喊我端水把院子淋湿,放好那张他专用的凉椅,一把扇子,一杯老茶,一袋叶子烟,准备开始他精彩的演讲。全院子的小朋友绝对是他最忠实的听众,每次你看他都天南海北的吹得神乎其神,小伙伴们更是笑得前府后仰,笑声尖叫声充满了整个院落。在那没有电视机的年代,我爸爸在这些孩子们眼里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的神人。
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对他每次回来突然严厉的管教我和五姐都非常反感。记得有一次五姐数学考了17分,知道爸爸回来了就把17改为77分,爸爸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狠狠地教训了五姐一顿,五姐不服,跑到屋后面水塘里泡起不上来,经过全院子的邻居好说歹说终于把五姐劝了上来。那天爸爸没有出去喝酒,他坐的太师椅旁边堆了一地的烟头,房间里充满了浓烈的叶子烟味道,后来他告诉我不是因为你姐考差了打她而是她改分这种行为,一个人不管怎样一定要诚实。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想以前老是怪爸爸烂酒,可我们做子女的又何尝去真正关心过他老人家,在他失意落魄,老来需要依靠的时侯我们又在哪里,在他即将离世,我却为保还没成形的胎儿没能送他最后一程,难道我这也不是一样自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