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早点回来玩呀!”外婆大包小包的往车上塞吃的,全是她素日里舍不得吃的和我们带给她的各样食物,“不要了外婆,你快回去吧”,我关上车门,摇下车窗,对她挥手告别。外婆后退几步,倚在大门上,眼里有掩不住的不舍。身后的这扇门,陪伴了外婆多少个日日夜夜,这门,锁住了外婆的爱,却也锁住了她的青春,如今门已翻新,外婆却再不见了当年的风采。
犹记得外婆年轻时,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这么些年来,外婆因为骨折无法运动胖了些,可依旧梳着整齐的发鬓,穿着得体大方,哪怕出门摘一把菜,那也必定是收拾停当妥帖,永远不服输的模样。
外婆喜欢擦拭家里的门,每一扇。木门被时光打磨掉了棱角,褪去了颜色,铁门也在风雨中逐渐锈迹斑驳。那一扇扇的门,是外公外婆靠着赶一个个的集市,卖一颗颗鸡蛋,一把把香,一日复一日辛劳挣回来的,房屋翻修,门换新的那天,外婆放了好几串鞭炮,款待了几桌的工人,笑地合不拢嘴。
那是因为,有了门,就有了家,有了家,也就有了期待。
自我记事那年,外婆总是喜欢坐在大门前干活,那时的门前是一颗椿树,阳光细细碎碎的透过树梢,微风吹动外婆的衣角,外婆或是纳一副鞋底,或是择一把韭菜,或是谈天说地,或是久久地望着村口的方向,那是儿女离开的方向。
每当我打电话要回去看她,快到家时,总能看见她站在门口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张望,瞧见我时,开心到雀跃的样子,眼睛眯眯的拽我进门,而门里,早摆满了各样我念叨了许久的菜肴。
而这时候的外婆,总喜欢把大门关起,平日里大方的她,此刻却显得着实小气了些,为何?因为她怕邻里邻居的来串门,跟她的乖孙抢肉吃,碗中高高叠起的美味,和外婆的催促声中,我总是哭笑不得却又大快朵颐,吃的正酣。
前些日子,父亲重新为外婆的门上了漆,大红色的铁门,显得喜庆而富有生机,可外婆的皱纹,却不知该拿什么抹去。那扇门啊,门里是外婆整日整日的思念,门外,是外婆倔强不说想念报喜不报忧的爱。
车轮转动起来,我也渐行渐远,门边的外婆宛若雕像般还是那样的遥望着,遥望着我下一次的归来,我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