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橘黄渐渐褪尽,淡淡的墨色晕染开来。
"小姐,车马已经备好,谢礼也放上去了。"怜栀道。
"好。"薛之诺上车,"你不必跟我去了。"
"可是小姐……嗯。"怜栀话已出口,却没敢反驳,她觉得今日自家小姐的话里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表面上薛之诺要去道谢,可她自有她的打算。
景王看似风流随性,洒脱不羁,实则权倾朝野,若与他联手,复仇的路便好走多了。
景王府很大,从永安街,这条京城最繁华的街头连到街尾。
薛之诺下车,眼前朱红的漆门紧闭,两旁的白玉石狮,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红墙黄瓦,飞檐翘角,气势恢宏。
门楼上镶嵌着璀璨的琉璃瓦,在灰蒙蒙的夜色下闪着光。
"薛小姐,景王殿下今日不在。要不先到府上休息一会?"门口婢子来报。
"罢,小四你将礼物送至府中,我们就回去。"
薛之诺早料到景王不会在府上。
上一世她还是景王妃时,曾记得秦淮书的最佳战绩是几个月不见人影,弄得她独守空闺,无聊至极。
她正准备登上马车时,隐隐约约的幽香从车厢内蔓延出来。
紫衣男子斜倚在座位上,头靠缀金流苏抱枕,一只腿微微居起,另一只则自然垂下。
修长的指间玩弄着一株半开的秋海棠,浓郁的花香从花瓣间溢出,他的指尖似乎也萦绕着朦胧的云雾。
"薛小姐找我何事,上来谈?"他懒洋洋道,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薛之诺哭笑不得,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而且还反客为主。
见薛之诺迟迟在立在原地,少年干脆坐直了身子,将秋海棠轻轻一抛便落入少女浓密的乌发中。
淡粉色的海棠配着少女月白色的花云雾烟褶裙,更添几分娇俏。
"薛小姐不敢上车,莫非是……怕我?"
男子紫棠色广袖长袍垂地,白狐裘披风在身后飞扬,看着挺正经的模样,却是一脸的玩世不恭。
自古便有“男女授受不亲”一说。
虽说瑞熙社会风气开放,少男少女间没有太多的约束,但同处一室还是极为少见的。
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轻巧?
仿佛这世间的所有的规矩和礼教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子间打闹的玩笑罢了。
"景王殿下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为何要怕?"
薛之诺浅笑,坐到秦淮书对面,又吩咐车夫回府。
"民女带了些薄礼送至府上,殿下的救命之恩,民女感激不尽。礼轻情义重,望殿下笑纳。"
秦淮书撑着脑袋,目光随意的落在别处,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
"哪种情义?"他突然抬眼看她,眼中尽是玩味。
"感激之情!"薛之诺强调,恼怒地迎上他的目光。
秦淮书轻笑,目光游离到薛之诺左手手背上。
手背上交错着线条,似乎是一只翩跹圣鸟,身披翎毛,尾翼修长,如同曼妙的舞裙,雍容华贵,又不失高贵圣洁。
这难道是——凤凰胎记?
"舍妹说殿下救民女上来后,我对你又亲又咬,还请殿下帮忙辟谣。"薛之诺道。
想起上一世,薛菀青在京城中的贵女圈毫不脸红地造谣,害的她沦为京城的笑柄就恨不得把她掐死。
"辟谣?"他突然用手指勾起薛之诺的下巴,俯身凑近她,近到两人的唇几乎要碰到一起去。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异香,"你是在命令本王吗?"
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微微上翘的眼尾,妖媚如蛊,却又隐着寒星般锐利的目光。
换作平常的少女,估计早就羞涩得脸红心跳了。
薛之诺只是有些厌烦地推开他的手,"都道景王殿下守身如玉,不近女色,今日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讪笑,声音静得出奇。
"我守身如玉又怎样?离经叛道又怎么样?他们谁管得着我?"
秦淮书跷腿坐下,双手放在脑后作枕,竟有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