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到了习惯分别的年纪了。
不再会为分别而哭泣,再怎么难舍难分我也会笑笑挥挥手道声有缘再见。我们都知道,即便在通讯发达交通便捷的如今,相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连发发微信这种保持联系的方式都难坚持很久。
相见易,分离难舍,再见难。
大学快毕业时,我与几个好友在一家小餐馆坐着,几个家常饭,几瓶廉价啤酒,谈日后打算,谈分别相见。
朋友说:“毕业后听起来再见一面很容易,其实难得很,无数朋友又分散在全国各地了,哪有那么容易说见就见。”
一眨眼,毕业一年多呢,该散的都散了,该断了也断了,我们生活各自稳定,又或是继续奔波,想找个理由再聚也是想破脑皮也想不出了,有机会在社交网络聊聊天时,猛然发觉:我们的思维方式早已截然不同了。
我还可以与你分别多少次?
见一次少一次。
每次见面,都免不了叙旧,总之除了说说以前共同经历的事,真的难再找到共同话题,聊对方的工作?聊对方的未来计划?怎么聊都避免不了最终一个不停说一个安静听的尴尬地步,怕只怕到最后双方都无言,闷头喝酒。
此时无言是无言,不是无声胜有声,是无话可说。
再相见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以前。
前几天,去北方参加了大学同学的婚礼,我在朋友圈发了婚礼的小视频,上百人点赞,细细看去,也有十几个大学时期的同学,再看聚会现场,只有我们三人是昔日同学。
相聚一次,太难了。
喝酒时,身旁和我一起来参加婚礼的朋友手机没电了,他的对象打电话到我手机上,我看见号码,递给他,让他们说话。
大学那会也是如此,我们去酒吧喝酒,朋友手机没电,他对象着急,不停给我打电话,我也如这次般,将手机递给我的朋友。
一两年了啊,有些事真会给我错觉:我们和那时候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我清楚,我们变化了太多,也必然会转变,即便有些事情的抉择,放在我们眼前,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一如我朝南极而去寻找北极熊,你往北极狂奔拥抱企鹅,在冰天雪地中,我们都扑了空,我们都曾以为,地球怎么走都是个圆,反正走得再远都会再见,当我们走到了极点,终于发现走到了头,我们也没力气往回走。
我听着朋友在电话里吵架,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和一年多前一样,还是为那些事情吵。
还是为那些事情,只是帮忙解围的给予安慰的不会是我了。
你问我怀念吗?我会说不怀念。你问我难过吗?我会说……
难过。
难过有什么用,路还是要往前走,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我还是想做那个跑在前面的人。
短短相聚结束了,我们要再次告别,不同的航班,飞向不同的城市,过我们的生活。
现在,飞机起飞了。
我是在天空中写下这些文字的,我观察并不宽敞的机舱中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有年轻的父母教幼女写字,有不顾他人感受嗑瓜子的人,有捧着一本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认真阅读的文艺青年,更多人趴在那儿,呼呼大睡。
还有我,捧着笔记本电脑,写下这些文字,纪录我们共有的记忆和情感。
我真的,受够了离别的情绪了。
所以,我选择在毕业时,不去参加毕业酒会,也不去参加毕业典礼,所谓的完整走一遍流程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意义重大,我也始终适应不了刻意煽情的场所。
前些日,参加婚礼时,看见旧友与爱的人在灯光下相拥成为夫妻那一刻,我真的差点感动得落泪。
令人难受的是,我不敢再问还能再见多少次,我究竟……还能与你们再分别多少次?
原来一年多前选择提前逃离不是反感刻意煽情,只是怕始终洒脱的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刻,控制不住情绪,承认自己也害怕分离。
我只是嘴硬,我终于承认了。
我也承认,我很想有一个人一直一直陪着我,直到天荒地老。
在去机场时,我和朋友相互感叹,没想到距上次见面已隔了十五个月,我们讨论起大学时期的同学们,只能苦笑,好多好多我们都不记得名字了。
他说:“我们下次再见时,恐怕就是你结婚时吧,到时候,你一定要喊我吧。”
“我会喊你的,你一定要来。”
他说好。
你要来,你们都要来,未来我没法那么轻而易举把控在手中,可是我仍希望,我还有一次,和你们分离的机会啊。
没有相聚,何来分离。
我还可以和你们分别多少次?
再让我,多与你们分别一次吧,再多一次吧,再多一次。
我是简浅,写故事的人,奉行极简主义生活方式,希望你们喜欢我写下的文字,能够关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