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评思】
先思:儒家倡导施行仁道,或至少不倒行逆施而远离仁道。而这是绝大多数人都可以做到的。
怀瑾说:好仁,喜爱道德修养。喜爱道德而具备了道德品质,则必然有超于寻常的修养。而厌恶不道德是不仁的,行仁道就应该包容、同情和感化,所以不能这么做。爱人原是人的本性,但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消隐。因此尽管人们都可以依行仁道,推己及人,但除过有深厚仁道修养的人,其余皆不能长久贯彻。因此只要立志,没有因力量小而达不到将内在修养和思想表现在行为上的境界。但孔子又补充说,也许有,但从没有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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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说:好,喜爱。尚,崇尚,仁德在心中占据最高的地位。一个人厌恶不仁当且仅当他喜爱仁道,所以他也是遵行仁道的人,就不会做出不仁道的行为。仁道本于人心,但需要长久依行,才能成为真正的品德,所以需要为此努力。而人的心意是不会乏力的,而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做。但即使做,也只能日益精进而已。另一方面,心意不在此处,也不会为此努力。所以不见有喜爱仁德厌恶不仁的人,亦无人能全天在仁道上努力。盖,表疑问。借对力不足者是否存在的不确定性,委婉地表达了遵行仁道的不易,并实际加重了对人不愿为行仁道努力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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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说:好、恶,皆是真正的喜好和厌恶,决不会做违背仁道的事,既不会触及不仁,于是能成为仁德之人,有丰厚的修养,所以难得一见。而是否遵行仁道取决于自己,倘若有行仁道的心意并为此努力,则必然能得以发展与成就,因此尽管仁德之人不可见,但专攻仁道,并不困难。盖,表疑问。之,指力不足者,即未见到努力没有成果的情况。虽不敢断论必为容易之事,却仍感叹人们不肯努力遵行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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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相同点:喜爱仁德则必有仁道修养。每个人都有仁德的潜质,因此向往仁道并施行仁道并不困难,但只有一直努力贯彻仁道的人,才必然能怀抱仁德。至于力量过小而无法怀抱仁德的人,也许存在,但孔子并未遇见,而施行仁道或许并非如此容易。
不同点:
1.恶不仁者:南怀瑾认为这是说厌恶不道德是不仁的,应该包容、同情和感化,而不能行此般不仁之事。而钱穆和朱熹都认为,厌恶不仁,也是有仁德、行仁道的体现。
2.未见仁者:南怀瑾认为是因为爱人之心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消隐。钱穆则强调是功效缓慢,且条件过高。朱熹也指出了对修养和遵行仁道的严格要求。钱穆和朱熹也都提及孔子对人不愿为行仁道努力的感慨。
后评:儒家格外专注于仁德,其笃信成德的过程并不复杂——无非心力和行动,虽然试图加以证明,但在明显不尽人意的结果下,仍不免对普适性产生怀疑。而过程的持久与不确定性,和结果的含糊是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问题。这种思想其实颇有点“只要你也能活八百岁,就会修成大功”的意味。然而,正如人有限的生命一样,人的心力也必是有限的,加之没有有效的回馈机制,其所作“得到发展与成就”的承诺就空洞起来,所以心意与行动常常因事变迁。于是儒者只能慨然长叹,同时坚定地宣称,只要一个人严格坚持仁道则必然有深厚修养,望以此号召人们按他们所阐述的方式行动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