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干过最疯狂的一件事情莫过于那年夏天,一个人坐着从青岛开往武汉的列车,去看望我那个已经分手的初恋男友。有时想想,那时的我也真够傻的,以为自己千里迢迢的追过去就能挽救分手的结局。热恋的时候总是计划的去他生活的城市看看,想着可以给他一个惊喜。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够实现。而如今已经分手了,却执拗的要去见上一面。或许是爱情让人疯狂,爱情里面的女人更是没有理智可言。分手那天,我毫不犹豫的买了去往武汉的火车票。1200公里,一天一夜的硬座,MP3里反复的播着那首《漂洋过海来看你》,听着听着就会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别人分手是不是也向我们这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反复好几次。或许是因为念旧吧,那个时候觉得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对我好了。他是我的高中同学,那个时候我们都是住校生,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我一直是个公认的乖乖女,学习成绩不错,比较内向,很少跟男生说话。我们上学的那个年代,老师把男生女生管得都特别严,好像只要那个男生和女生走的比较近,老师就会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早恋。早恋,在那所以高考成绩排名第一闻名遐迩的学校里是一道禁忌。至于男女同桌,更是班主任能避免就尽量避免的。
他是我们班的体育特长生。那个时候,学校都把一些文化课成绩排名靠后的学生,都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学一下特长课程,假借特长生参加高考,以便能够考进一所大学。所以,那时候对特长生大家都是带着有色眼镜。体育特长生,美术特长生基本上都是统考排名靠后,以文化课考大学无望的那群人,当然也是班上调皮捣蛋、家里有点财力的那群人。特长生不像我们这些普通的学生,每天六点就要跑早操,六点半到七点半要早读。他们的日子在我们这群高考压力下的学子看来,活的悠哉乐哉,既羡慕又不屑。
我以为我的高中生活就是在这堆题海中度过,而后飞向老师常常给我们画的那个大学蓝图。现在已经忘了,当年我和他是怎么开始的了。高三老师越来越看重统考,几乎每月一统考,统考后进行桌位调整。最后一个学期,老师对男女同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很多时候,重新排座后,基本上是一排女生一排男生。而那次他就坐到我的身后。他总是和我的同桌聊天,经常逗得我的同桌呵呵大笑。我的同桌那个时候还是个假小子,经常和很多男同学打成一片,称兄道弟。那个时候,女生之间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研究星座和血型,星座的信息很多来自于一些八卦杂志。不像现在在网上一搜,就出现很多星座占卜。那天也不知道是谁又开始聊起了星座的事情。他也参与了进来。我同桌说:“亲爱的,你帮**看看星座吧”。我看他兴致勃勃的把自己的生日写在纸上。“呀,你是射手座呀”我同桌大叫一声,书上说射手座和双鱼座最配了,射手座懂浪漫,而双鱼座最喜欢浪漫了,我同桌叽叽咋咋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说“亲爱的,我记得你是双鱼座吧”。我嘿嘿一笑,其实当时我最想说的一句是,射手座最花心,双鱼座最敏感。看着他那双桃花眼,没有吱声。
他家离学校不是很远,每周六总是回家。每次回家都带很多零食,我们这群附近的人也能蹭吃一把。2月14日那天,他带来了很多巧克力。我同桌看见了,取笑他说是不是喜欢上谁了?不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节日吗?他没有说什么,只说是他姐买的,请大家吃。然后把袋子里面唯一的一块心形德芙巧克力放到我的桌子上。我同桌意味深长的说,“你是不是对我们这个美女有意思呀?”,“是呀,美女请你的。”我抬头看着他嘴角痞子般的笑容,莫名的脸红了。然后低头继续做题。一篇英语阅读我都读了三遍,也没弄明白到底写的是什么。从那以后,我的同桌总是打趣我,告诉我他对我有意思。我总是狠狠地对她说,不要瞎说,不可能的事情。在我心里,早恋是不道德的事情,早恋对我来说就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对于他们这种玩笑,我也是一笑而过。但是我没想到就是这种沉默,造成了他们以为的默许。我和他渐渐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说这个世界上谣言传播的是最快的,而谣言也是成就很多早恋的助推器。有天晚自习,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谣言四起,很多人看我好像要力争一些事情似得。我写了张纸条给他,“麻烦你跟他们讲一下,我跟你没什么。那么多喜欢你的女孩,你去招惹她们吧。”而他回复我的是:“对不起,我没有女朋友”。
很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跟他说过话。再后来座位调开了,我和他的交集更少了。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了。后来又开始传他和文科班的另外一个女孩在一起了。听后,我心里竟然有点涩涩的感觉。果然,射手座的男生比较花心。
十九岁生日那天,同桌递给我一封粉红色的信封。拆开是一张粉红色的信纸,龙飞凤舞的字迹,“生日快乐,中午放学后在体育场见面”署名:王。我扭头朝他看去,他也在看着我,视线相碰的那瞬间,我看到他眼里的那份期望。我莫名的感觉紧张。一上午也在纠结着要不要去。后来,我想马上就要毕业了,要不就去见一面吧。心里坦荡荡,没什么好怕的。鬼使神差的竟然去赴约了,现在想来也许真的是当时的压力太大了吧。
因为是周六,家近的同学都回家了。体育场上的人很少。远远的就看见他,穿着黑色的卫衣,怀里抱着一个一米多高的白色的SNOOPY,站在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旁,显得非常的滑稽。他看见我走来,快步的上前。“那,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说着把这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往我手里送。我说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没有接。他说没什么,就是想祝你生日快乐。我说你不要耍我了,别人都说你很帅,有很多女生喜欢你,我不够漂亮,而且很闷,我才不相信他们说的。他没有说话,向上翘着嘴角,眯着的眼睛,看着我就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王**,班主任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扭头一看,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东门进来了。他把礼物硬塞到我手中,跟他那群哥们跑开了。剩下我一个人呆呆的傻站着。
我一直在纠结怎么把礼物还回去,对于我这种胆小的女生来说,直接去男宿舍还给他,是不可能的,我不爱成为焦点。后来,我同桌给我出了个主意,要不就等他生日的时候买个礼物送他,就当扯平了吧。我觉得是个好办法,这样就互不相欠了。
也许是这只玩具狗太大太招摇,很多人都知道是他送的了。于是更多的人来当他的水客了,总是时不时的透露点他每天的动向给我。我也开始越来越关注他了。偶尔也会莫名其妙的朝他的座位上瞟上一眼。他好像有心灵感应似得,总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我的目光。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迅速的把眼光移开。
再好的情窦初开也被下降的考试成绩给浇灭了,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显示100天时,老师找我意味深长的谈话了。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高考重要,什么时候都先放一放,等高考完了再说。最后我只记得这一句。后来很长时间,都是自我调整中和逃避中度过。
高考前夕,大家都流行写毕业留言和拍合影留恋。我和他唯一的一张合影也是在几个好朋友起哄的情况下拍的,摄影师喊道“3”时,他把我的胳膊跨到他的胳膊上,照片洗出来后,背景是大片的油菜花,他穿着白色的衬衣,长期的体育锻炼比同龄人多了份硬朗和成熟我依偎在他的身旁,小鸟依人状。我比他矮一个头,瘦瘦柔柔的,我看到他阴谋得逞后开心的一笑,而我则是一股受宠若惊状。
六月,高考时,我重感冒了。考试那两天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云里雾里的答完最后一门文科综合。那年高考,我没有考进我心中的大学,调剂到青岛的一所理科院校。而他因为特长生的缘故,考进了省内的一所师范院校。因为这个,他一直觉得是他影响了我的高考成绩,后来和我在一起时,总会深深的自责。
两者相隔千里,都说长距离的爱恋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在深情的爱情也经不过时间和距离的考验,也许是不够深爱,也许是年少时少了那份信任。爱情的甜蜜被越来越的误会和争吵磨灭了。终于有一天,我说咱们分手吧,他说好。
我远远没有想到我们的爱情就像那年的SARA病毒一样,来势凶猛,去后留下各种后遗症。那段时间我过得浑浑噩噩的,很多次都想给他发短信问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但是那点自尊让我无法拨下最后一个号码。我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说分手就分手,难道不知道挽留一下?老乡会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酒能壮胆,我又哭又笑的在公用电话亭给他打电话。他说:我在你宿舍楼下。我好像跟做梦一样,我说:“你骗我”。这时候我同宿舍的女孩跑过来,告诉我有人找我。我放下电话就朝宿舍楼跑去。
夜色朦胧,一钩弯月挂在天空,笼罩着淡淡的云雾,初秋的晚上,丝丝凉风把我的酒也吹醒了。我看见他站在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半年不见,越发的帅气逼人。思念,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他看见我,把我拥到怀中,而我已经泣不成声。还有什么比得上千里迢迢来相见更能表达深情呢,所以我们又合好了。
我们之间的问题依然存在,总是周而复始的重复着这些问题。或许是纠缠太累了,仅有的那点想念也变成了怨念。我和他的故事也将存在我们的记忆中,偶尔回忆时,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曾经为你或者为他疯狂过,那是一段经历,也是一段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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