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三十分,我从睡梦中醒来,在持续观察了十几分钟后,可以完全确定我的室友们已经悉数离开宿舍,我才决定起身。腹部穿来野兽般的吼叫,我猜想是饥饿在疯狂啃食着我的胃。源自人类原始的欲望驱使着我加快动作,我一直在怀疑人类进化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得产生这些重复的渴求,有些人将这些渴求组合在一起,将之命名为生活。而生活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可能就是一场莫大的灾难。
在前往食堂的路上,我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昨天发生的画面,可以得到的最新情报是,她有听力障碍,可能也无法正常发音,用文字交流。但这种熟悉又渺远的感觉是什么,我至今也无法解释清楚。我始终也无法跟心中那个肆无忌惮的笑声抗衡,它像一个巨大的幕布笼罩在我的界限上空,看不到也无法撕破。
来自食物香甜的气味引起了我的口腔以及胃部的强烈运动,但我知道我必须越过这个嘈杂的人群才能到达那个我经常光顾的窗口,时间还不算太晚,前来就餐的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我已经能听见我即将面临的,犹如梦魇般袭来的声音。这次它们倾巢而出,每走过一步,我都能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侵袭,它们总是轻而易举地突破我的防线,快速盘踞在我的意识里,品尝猎物般的轻轻敲打我的心脏,仿佛胸有成竹地只剩下从挑选何处下手的任务。
很可惜的是,这场战争并没有以我缴械投降而结束。恰恰相反的是,就在我认为煎熬马上就要被安静清理干净的时候,现实里的景象又不得不让人落荒而逃。我看见了几个还在排队的同学,准确来说,应该是我的舍友,我虽然平时与他们交流甚少,但长年累月的相处早已让我记住了他们的身形。一时间只是感觉空气踉跄的从我口中后退,我只好拖着麻木的身躯,径直越过食堂的窗口,极其淡定得假装没有认出任何人,而且顺利的在另一个出口逃脱。
如果世界上只有陌生人就好了,如果没有本该就有联系的人,那我们每个人就是单独的个体。那么“你好”“再见”“早安”这种问候语也就没必要存在于实际生活之中了。既然如此除了人们对我的无尽嘲笑之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没有什么比一个让你熟悉的人带来的讥讽与偏颇更让人难过的了。我大可以原谅那些陌生人对我的戏谑,我衣服上的污渍,我不太严谨的身形,甚至是我滑稽的动作和少言寡语的性格。寒冷并不是因为最初就是寒冷,这世上的寒冷,都是因为温暖。善良的人变得残忍,才是真的残忍。而我们大多数人都存在于无可厚非与受人尊敬中间的夹缝里,在无数的纠结里度过余生。
我真的很想鼓起勇气跟我的室友们打个招呼,哪怕只是点头示意。但是那样我就会变成恶的滋生地,恐惧与胆怯的温床,我了解我的情绪,也了解身为匹诺曹的生活方式,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人,我决定独自一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