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给中原送过一束雏菊。中原盯着那些娇嫩的小白花，心里五味杂陈。太宰蹲下来和他平视，笑得十分灿烂。中原气的牙齿打架，差点一口把舌头咬断。他咬着牙往外吐字，每个字都像是要结冰。
“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你上坟。”
太宰笑眼盈盈，中原想把他脑袋拧下来。他确实这么做了，但是太宰站起来往后一仰，中原就扑了个空。太宰咋舌，太凶恶了，像凶恶的小绵羊一样凶恶。中原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你想打架吗，眼睛里闪着光。太宰盯着他眼睛看，看啊看，突然拍了下手，一脸恍然大悟，中也你在高兴啊，原来你在高兴啊。
后来他们打了一架，中原在太宰的肚子上狠揍了几拳，太宰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摔在地上。那束花就这么成了牺牲品，一地的白色的尸体。太宰嘴角还带着血，看到花瓣飘到中原的帽子上，突然笑了笑，说，还挺好看的。中原揪着他领子刚要给他吃个拳头，被他一句话钉在原地，拳头举在半空动也不动。半晌，他放下拳头，摘下帽子挡住脸，说，我靠你真恶心。
太宰笑个不停，装作没有看到他红红的耳根。
有次任务，太宰为中原挨了一枪，他摸摸伤口，一手粘腻腥气的血。中原手忙脚乱的给他包扎，他反而反手把血抹到中原的脸上。
“你说像不像玫瑰？”太宰脸色惨白，但还是对着他笑。中原骂道像你妹啊，你真是死了算了，一边骂一边掉眼泪。他说老子长这么大就没为别人哭过，然后颤抖着握住了太宰的手。
回来之后红叶找上中原，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凑到他耳朵旁边神秘地说：“我觉得太宰喜欢你。”中原正喝酒呢，一口伏特加全喷在地上了。他说大姐你瞎说啥呢别吓人啊，像逃跑一样离开了现场。红叶一脸了然，心想我还没说完呢跑这么快。
我觉得，你也喜欢他。
结果俩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聊的时候打一架互相消遣，对方出丑的时候竭尽全力地揶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死对头一样。
直到有一天，他们杀了几个人，浑身是血地坐在海港边吹风。中原耷拉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水里扔石头。太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一艘轮船收锚启航，泛起水花。中原抬起头，看到太宰的眼睛里波澜万丈。
如果这个人是幅画，一定会被珍藏在博物馆厚厚的玻璃后面当镇馆之宝。
太宰张了张口，呛了满鼻子海风。他有些艰难地开口，说中也，然后没了下文。中原摸着手里的石头，一半是调笑，一半是试探，他试着去捅那层纸，尽管这纸可能是防弹的。
“你想吻我吗。”
“我想吻你啊。”
轮船渐渐驶出港口，刺耳的汽笛声被风刮得听不见了。太宰慢慢地勾起一个，中原见过的，最好看的笑，然后再说了一遍。
我想吻你啊。
太宰去抱他的腰，中原顺势楼上他的脖子，交换了一个吻，等了太久的吻，在大海翻起的浪花里。
回去的路上，太宰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朵玫瑰，凑到中原的跟前。他说，你还记得那次吗，我给你上坟那次，本来是想送玫瑰的。他眨眨眼睛，说，我终于把刺挑干净了，一朵玫瑰换一个吻，要不要？
“谁要这种烂俗的东西啊，”中原嫌弃地接过花，转而勾起了嘴角，“不过看在你辛辛苦苦拔刺的份上，勉强收下了。”
他把低垂的眉眼藏在花瓣后面，然后闭上眼睛等一个温暖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