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一定(上)

“我要结婚了,他今天跟我求婚,我答应了。”

向来早睡的我今天莫名的辗转反侧,在床上扭来扭去,想在热锅上烙饼。果然,我的失眠是有原因的,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收到了兔兔发来的短信。

“你们才刚在一起多久,这么着急?”

“那也比一直得不到的好。”

我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开始恍惚,她到底是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是为了气我~

第一次见到兔兔是在念小学的时候,那年我一年级,她六年级,我记得是她代表六年级毕业生做最后一次国旗下讲话。其实我对于三年级之前的印象几乎是没有的,可是对这个画面却格外的清晰,后来想想,可能因为命中注定会和这个女生有故事吧。

我们虽差很多届,但学校是小、初、高都囊括在内的,所以我的整个学生生涯,都有机会见到兔兔。我的年纪越来越大,记忆越来越多,而她一路顺风,是学校优秀的高中毕业生。我们的生活一路重叠,却从未交叉,直到她保研后,回学校做高三动员大会的演讲,我们才真正有了机会认识彼此。

彼时高三的学长们刚刚结束高考,而我们作为即将进入高三阶段的预备生被学校给予空前的重视,不仅让我们搬进了新盖好的教学楼,而且还特意找来了以前历届的优秀毕业生,里面就有兔兔。

女大十八变,兔兔已经和当时在学校的她又变得很不同了,更加端庄稳重,更加落落大方。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坐在讲台上讲话,我脑子里总是那年夏天她毕业演讲时的样子。

大会结束后,我找到她,结结巴巴的想问她要联系方式,理由是想和她咨询一下高三的冲刺方式。我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噗呲的一下笑出来,赶紧承认,说对不起学姐,其实是因为我喜欢你~但兔兔的回答让却我很意外,也让我内心深处那颗悸动的心,彻底燃烧起来。

“我见过你,那时候你初一,初一就能进篮球队的可不多,见过你打比赛,可惜你那场发挥并不好。我现在在xxx大学读研,理论上你发挥好一点儿,我们可以有机会再同校一年,加油哦~”

后来我再跟兔兔提及此事,兔兔矢口否认,说自己如果真是这么说的那也太罪恶了,怎么可能勾搭一个马上高三而且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学弟呢。我也很无奈,但因为这句话,彻底改变了我的、我俩的人生。

“同校的意思是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至少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这句话在一个十八岁的毕业季少年脑袋里轮转着,不停地滚动了365天。直到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我把全部志愿全部填上那所学校的名字后,第一时间打通了她的电话,告知了她这个消息,

“恭喜你,等你到了xx市,我和我男朋友一起请你吃饭。”

“哈哈,我想到了,当时你能和我那么说其实我很感谢你,现在能考上其实你是首功。”

突然电话那头变得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时间,然后传开了我从未听到过的她认真的声音,

“张肆,我从来没想过搪塞你、哄你,我当时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真的那么想的。我不在乎什么年龄,可是我也知道这一年什么都不可能指望你,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等一个不确定的人,你不会想知道这种感觉的。对了,你猜我为什么毕业后没接受那家五百强的offer,而选择继续读研?”

我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至少我没有那种觉得这一年的努力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我只是觉得我更懂她、更了解她了。

大学生活如期而至,我也顺利的又一次在篮球校队选拔中取得了宝贵的两个名额其中一席。选拔结束那天,球队聚会,欢迎新鲜血液加入,恭喜大四学长顺利被选入市二队,即将开始职业篮球生涯,在我聚会进行到一半时,我接到了她的信息,

“出来一下。”

“什么?”

“我在你们聚会的楼下,你下来一下。”

我着急拿了衣服冲下楼,她果然在,我很诧异,虽然我们同校,但研究生部和本科生部之间其实没什么联系,她怎么会知道今天的选拔和晚上的聚会~

“你怎么…”

“恭喜啊,这个给你。”

灯光昏暗,但我仍能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再仔细看看,她的眼球都还是红的。

“刚哭过?”

“分手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分手了?他对你不好吗?”

“你真是个傻子,她对我不好我分手凭什么哭。”

“em~哪你为什么分手。”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我也是个傻子吧。”

其实这一刻我读懂了她的话中意,可是她之前那句“等一个不确定的人”让我有了一次深深地反思。校园内的姐弟恋乍一听是一个浪漫无比的爱情故事,也确实有从校园中坚持到生活里的例子,可那太凤毛菱角了,我们即将会遇到的问题,譬如她即将面对社会进入工作,在仅有的休息日见面时她还会有加班的可能,这些问题甚至都不用我们去琢磨,在各种各样的影视作品中早就得意展现,所以那一刻我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耽误她的大好前程。

“真好,我们都是傻子哈哈,傻子在乎的东西少,快乐多。对了,你给我拿了什么?”

“对啊,真希望是这样。给你买了球鞋,拖了很多人买的,限量款啊,本来以为可以赶在今天你们选拔赛前给你,结果快递不给力,搞丢了,我亲自去货厂找回来的,你可得省着点儿穿。”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选拔赛?”

“追我的人里面就不能有会打篮球的?就只允许你一个会打篮球的男生喜欢我?”

“不至于不至于,兔姐威武~要不要跟我上去坐坐?”

“没心情,刚分手就和别人去喝酒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陪你待会儿。”

“你快上去吧,别假情假意了。”

“成,那我也不折腾了,第一次聚会就跑也确实有点儿不好,谢谢你的礼物!”

说完,我一把抱住了兔兔,

其实我真的很想就这么抱着她,跟她把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但我还是在感觉到她犹豫的手最终抱向我之前松开了。

“自己回去注意安全,到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那天,我没回头,我不知道她是傻愣在原地,还是气氛地扭头就走,可那天喝的每一口酒,都像是从我心上流过一样,留过一次,就会暂停一次…

我就这么跟兔兔别别扭扭的度过了她在校园生涯的最后一年,我们也会一起吃饭,也会一起出去走走,甚至也会一起喝酒聊天儿熬夜看日出,但每每碰到有别人在,我们介绍彼此的关系时,那一句句“朋友”、“学弟”都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我身上的某一个地方,越扎越满,越扎越满,我倒希望从某一次开始我就可以不再有这种感觉,但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毕业后的兔兔一直单身,期间同事、家人无数次地给她介绍过,她只是说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而我,却又逐渐的进入了她的生活里。

起初兔兔刚工作之后我们几乎是断联的,只是每个月会聊个一两次。两三个月会吃顿饭,很偶尔她有时间会来看我比赛,直到那年过年。

那去年兔兔发消息问我要不要等她年假之后一起回家,大二的我反正四下无事,也就在她的公司应聘了实习岗,正好可以解决假期社会实践作业。只是住成了问题,爸妈可能也是想我心切,从而生气,表示如果我留在那边便不会给我任何经济帮助,但是住学校对我来说就是每天5个小时的来回车程,我只好在跟主管沟通后选择晚上就暂住在办公室里。

当时我还不知道可以在办公室里支一张小床,便一晚都在椅子上睡,早到的兔兔见到我一脸惊讶,问你们实习生也加班吗?我只好如实告诉她情况,她突然生气了,指着我鼻子大声地质问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这个事儿告诉她,我拿她当什么人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的生气,一边生气一边流眼泪,那眼泪里,或许还有几分心疼。

从那天起,我住进了兔兔家,我俩也默契的对外说是表姐弟,毕竟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公司的同事们也都没有多想,我们也便大大方方的在公司出双入对。

下班后,我们又会一起去买菜做饭,一起去交水电燃气费,那时候我觉得我们好像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一对情侣,不应该就此错过,那年寒假,我计划在回去的路上跟兔兔表白,我想跟她在一起,就这样过一辈子。我甚至想好了一切跟她表白的形式,比如给每一位身边的路人都发一朵玫瑰花,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献给她;比如写好一首表白的小诗当着大家的面读给她听;比如准备好庆祝的起泡酒,等她同意的那一刹那和她一饮而尽…我想了好多好多,但是命运又和我开起了玩笑。

计划返回的前一周,我接到大学教练打来的电话,告知在A市他的大学同学看到我们比赛的视频后对我大加赞赏,希望我可以转校去A市,因为我年纪比同龄较小,可以按大一生进校,在未来可以安排进入当地的俱乐部进行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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