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拉石块出事

新年很快过去,春天降临人间,大地上的冰冻慢慢开始融化,土路已变得泥泞不堪。

这天周信柱布置完农活独自一人走向村外的小路上,他想看看路况如何,准备过几天拉土拉石块。只见路面积雪已经全部融化,可表皮却是水汪汪的,用脚一踩稀泥淹没脚踝。

周信柱摇了摇头,心想,看这路面没有十天八天是干不了的,能走地排车至少还得半个月,也就是得到月底。这期间不变天还好,如果再下一场雨或是一场雪,那开春农闲这段时间就拉不成土脱不了坯,再往后到了春耕春种时间又得耽误人们挣工分了。

周信柱悻悻然回到家里。晚上他把二弟叫到家里对他说:“老二,这段时间生产队里的农活不太多,我本打算让你找几个人拉两天土脱坯,谁知那路面才化冻,踩上去还陷脚呢,暂时干不成。”

老二说:“那就等几天吧,反正队里也没什么要紧的农活。”

周信柱说:“我就怕到了春耕春种时节咱家盖房子用的劳力多社员们会有意见。”

“有什么意见?盖房子又不是天天盖。再说了谁家盖房子不用人?更何况你家早就应该盖房子了就是为了队里的事耽误到现在。这事人们都明白,别担心,没人提意见。”

周信柱说:“行吧,这事就交给你来办。等到路面能走车的时候你就安排吧。”

“行,拉土脱坯的事就交给我了。不过我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件事必须有你出面才行,我的面子办不了。”

“啥事呀?”

“找马车拉石块。盖屋盘地基需要石头呀,光有土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对呀,应该先拉石块。”

老二说:“以后路好了就要问两辆或者三辆马车去南乡拉石头,先把地基础盘起来。问马车的事得你去问,我没这个面子。你当了多年的队长了,这个面子其他队长还是给的。”

“行行,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办。老二,现在不能拉土,但可以打夯呀。从明天开始你和三弟再找几个人负责打夯,打夯也得需要两三天。把地基夯实了等着拉石块呗。”

“行行,先打夯。”

兄弟俩正说着话老三也正好走进门来。

周信柱说:“你来得正好,我正说你呢。”

老三说:“我听到了,盖口屋真麻烦。垫地基,打夯,垒石践、砌墙、封顶、安门窗等等,要十几道工序。有钱还好,没钱难得很。有句话怎么说来?为人不睦,劝人盖屋。你说盖屋难不难吧?”

“是的,农村最难的就是盖屋,盖口屋累死人的事都有。咱村后街叫成宏的就是盖屋累死的。起先他一家五口人住着一间小土屋,孩子小还凑合,后来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小屋已经住不下五口人了,咋办?必须盖屋。结果要啥没啥这屋怎么盖?他便东拉西借,借遍了能借的所有人,房子总算盖起来了,就在完工那天,帮忙的人在吃饭的时候他说头疼就头疼,不大会人就没了。人们都说他就是盖屋累死的。”周老二说。

“咱可不走他的路,现在不比当时,再说了咱的日子也没那么难。周老三说,“大哥,你准备的咋样了?东西都备齐了吗?”

“没有,连一半也没准备。”

“没准备也没事,只要钱宽绰,有钱啥事都好办。”

“钱也不是多宽绰。”周信柱说。

“如果钱不宽绰我可以借给你一部分,没多有少,百儿八十块还是有的。”老三说。

“暂时别给我,你存着,到用时再向你要。”

老二说:“犯不多大愁,咱们兄弟仨一凑合钱差不多够用。假如不够那就再向亲戚借点,向集体借点,问题不大。”

兄弟三个正合计着盖屋的事周晓丹从外面回来了,他看到两位叔叔都在自家坐着赶紧从衣兜里掏出香烟每人递给一支。

老二问周晓丹:“晓丹,干嘛去了?”

“串门,到老王头家里听他啦大呱去了。”

“老王今天又啦什么了?”

“啦他家盖屋的事。他家盖屋真难,我听着都替他难受。”

周信柱说:“老王家盖他这口屋时确实难,我事我知道。那是解放前,我当时都二十多岁了,记得很清楚。老王的父亲以前做过小买卖,挣了几个钱。后来回家准备盖房子,可他家以前是赤贫,立锥之地都没有,哪有地方盖房子?没办法便花钱向朱姓地主家买了一块地。可这块地地势太低,夏天一下大雨就会被淹没,要想在这块地上盖屋必须得把它垫高。垫高需要土呀?自家没地哪里去搞土?咋办?爷俩只好跑到亲戚家借来了一条小木船,然后一到天黑便去壕沟里挖泥,一干就是大半夜。后来天冷了,沟子里的水结了一层积水凌,爷俩仍然咬着牙坚持下水捞泥。有一回爷俩捞满一船舱泥准备回家,结果老王的父亲由于水太凉站在水里的时间太长两腿不当家了,还没走两步老头便一下歪倒水沟里,搞了个小鬼不露面,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被儿子拉起来。回到家老人便发起了高烧,并且一连三四天高烧不退,差点丢了性命。”

周晓丹说:“老王头就是这样说的。”

周老二说:“看看,穷人家盖口屋有多难。今天咱都入社了,条件好多了,要宅子不花钱了,拉土也有地方了,盖屋邻居百氏还能帮忙,不那么难了。”

“没那么难也不省劲。”周信柱说。

就这样爷几个说了一会话便各自散去。

一晃十几天过去,周信柱这天又去村外看了看路,感觉路面变硬了,他回家便对儿子说:“晓丹,你到你杨大爷家去一趟,就说路面棒棒硬了可以出车去南山拉石头了。”

“行吧,我这就去。”

周晓丹来到老杨家便把父亲说的话转告给了他。老杨听后说:“去不成,路面表皮硬,走空车可以,走重车没门儿。一车石块好几千斤,路面必须很硬才行,不然的话马车一走也不走。快回去告诉你父亲,想上山拉石头起码要等到月底。这期间老天还不下雨,天天艳阳高照,否则还是去不了,还得往后推。”

周晓丹点点头,然后回到家把老杨说的话讲给了父亲。

周信柱说:“这事我也想了,也觉得不行,马车装满石块是很重的,一般路面是承受不住的。那就再等几天吧。”

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路面开始起白皮,出车应该没问题了。这回周信柱亲自出马,他先去了三小队安排了一辆马车,后来又去了五小队安排了一辆马车,再加自己生产队的一辆,这样一共三辆马车出动拉石头。按照每辆马车一天跑两趟,这样两天一共能拉十二车,这样就差不多够用了。明天再拉就用不着其他生产队的马车了,只让老杨自己去就行了。结果就是这最后一天老杨出事了,他摔断了左胳膊。

事情是这样的,老杨拉完了第一车石块,接着又赶着马车去拉第二趟。就是这第二趟,就在马车走到半路刹车不知啥原因突然崩断,马车没有了刹车速度突然加快,车身一摇晃老杨一下从马车上栽了下来。幸亏辕马有灵性,就在老杨栽下马车身子落到车轱辘前,辕马四蹄蹬地,全力后坐控制住了马车。马车停下了,老杨保住了一条性命。可由于他左胳膊摔在了露头石上造成了粉碎性骨折。此刻老杨也顾不上胳膊的剧烈疼痛搬来了一块石头堰住了马车。马车停稳了,接着老杨卸掉几匹马牵着它们回到家里。

周信柱听说了此事吓出一身冷汗,他心里不停念叨:“万幸万幸,老天眷顾老杨没出人命,这是老杨的行好的结果,也是我周信柱的点子正没摊上祸事。”

周信柱先安排人把马车换下来,接着又把两个弟弟叫过来,然后给了他俩几十块钱让他们赶快拉着老杨去李店接骨。

一切安排妥当,周信柱回到家里不听地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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