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阙歌
文/孙军
子夜，枕旁的妻已睡熟，发出轻微的鼾声。而他，睁眼，睡意全无，多年来一直的形态。电视里正传来陈慧娴低沉的歌唱:
徐徐回望
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
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
祈望可体恤兼间晾
…………
轻叹口气，他披衣起床。夜已人人定，窗外明晃晃月光洒向窗。轻拉窗帘一角，柔柔的月光立刻入怀，一种熟悉的味道。他闭上眼，努力置身过往。
大学毕业，他去了南方，进了一家化工企业，那是她父亲的厂。那年他22,她20。
工作中用到的知识仅是他所学专业一小部分，对于品学兼优的他，轻松自如。又来自山里农村，吃苦耐劳与之俱来的品质较之当地年轻人，像一股清风，又似一束亮光。不长时间，大家伙都喜欢上他，也包括身为董事长的她父亲。
诺大厂里只他一个外地人。每逢周末，厂里冷冷清清。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宿舍，偶尔写写诗，弹弹琴打发时光。也许是喜欢，也许是体恤下属，董事长和夫人经常周末来他宿舍看望，并带来好吃的。董事长夫人还帮他洗衣服，并为他添置一套新装，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衣服。像长辈，像爹娘，在异乡他有了家的温暖。
偶尔父亲忙，她陪母亲来看望他。
心向所处，花儿微漾。她喜欢他身上当地男孩没有的勤奋，耐劳，积极向上。他喜欢她温柔，善良，没有当地人对来自贫穷北方人的鄙夷，另眼相看。眸子里有一种光，直往心头晃。
夏日周末午后，天下着丝丝细雨。窗外飘来阵阵微风，有清凉，也有玉兰花香，还带来昆虫交响乐团奏唱。她母亲在卫生间里洗他的衣服。他伴琴，她唱。一首«千千阙歌»: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 因你今晚共我唱
………………
两人的心渐渐融合。
后来，再后来他的父母断不许他做上门女婿，要他回乡。她的父母断不许女儿从富饶南方嫁到贫穷北方。
又一年。夏日午后，车站里弥漫着离愁之殇。他背着当初来时背的行囊踏上往北的列车，她执手泪眼，迎合父母目光，守望南方。站台上正下着离别大雨。
今晨离别你
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 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
他回到小镇，娶妻生子，踏实工作，日子过得平淡安稳。他学会了唱这唯一一首粤语歌。每当夜深人静，远离喧嚣，摆脱世俗时在心中浅唱:
当某天 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哼一曲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
他拂了拂怀，月光深情地依偎着。他仿佛看到了她的脸庞。
作者:孙军，安徽金寨人，爱好文学。闲暇之余笨拙码字，偶有小文见于报刊杂志。文字轻轻浅浅，戏说一路风程。
